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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攸同上到船篷里,看见鹤老头儿坐在外面抽烟,夜里河面上还起了雾,颇有些烟雾缭绕的感觉。

    方攸同倒了杯茶放到了鹤老头儿身旁,鹤老头儿抬头看了她一眼。

    “您是知道燕翼要跟我说什么?”方攸同问道。

    鹤老头儿吐了口烟:“啊?不知道。”

    方攸同眨了两下眼:“她让我帮她个忙。”

    鹤老头儿“嗯”了一声,磕了磕手里的烟管:“你想帮就帮,也不用因为她现在这个样子硬着头皮应下来。”

    方攸同侧头看向他:“本来是想应下来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我总觉得还是应该让燕翼自己去。”

    “她去个屁。”鹤老头儿拿帕子擦着手里的烟管,“她活不了多久了,没必要硬是拖着最后那点儿寿命去做些无用的事,而且中了这个毒在最后的一段时间是非常痛苦的,你师父不也跟你说了吗。”

    方攸同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我的意思……”

    “是让她活着去做那些。”方攸同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鹤老头儿擦烟管的手顿了一下,看向方攸同:“你有办法?”

    方攸同把声音放低了一些:“既然毒解不了,那不如死了再活。”

    鹤老头儿收回视线,看向远处的河面:“懂了,不过这个方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方攸同没有接他的话,只道:“茶凉了。”说着,重新又给他倒了一杯新的。

    听到方攸同下了暗层,鹤老头儿把身旁的茶喝掉了,轻叹了口气。

    燕翼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见方攸同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怎么那么困啊。”燕翼嘟囔道。

    方攸同把燕翼的脑袋稍微架起来了一些:“可能是那颗药的缘故吧,喝点儿水你想睡就睡吧。”

    燕翼微微张开嘴喝了些水,方攸同慢慢把她放平在了床上。

    “睡吧。”方攸同轻轻拍了拍燕翼身上的被子。

    方攸同坐在床边儿侧头看着燕翼,也不知道在自己原先的世界里,燕翼怎么样了。

    虽然她知道没有必要把自己对原先世界燕翼的情感代入到这个世界燕翼的身上,但她现在这样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即使本身就有利益的互换,但燕翼大可以在感知到危险的时候离开,毕竟谁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帮谁。

    燕翼□□了两声,方攸同倾过身给她掖了掖被角,一下一下拍着她,燕翼才又逐渐安静了。

    “她是说,让你帮她姐姐收集魂灵,还是,让你帮那个捉妖的收集魂灵?”鹤老头儿从上面下来了。

    方攸同看向鹤老头儿:“有不同?”

    鹤老头儿也看着她:“有不同。”

    “是吗。”方攸同轻挑了下眉,“我倒是觉得没有,帮她姐姐找不就是帮李卜维找,帮李卜维找不就是帮她姐姐找。”

    鹤老头儿把烟管放到桌子上:“好像也没什么错。”

    方攸同轻轻笑了笑:“听您这么说,看来和我猜的差不多。”

    “猜?这还用猜。”鹤老头儿看了床上的燕翼一眼,“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老土死了,搞什么深情那一套。”

    方攸同听着鹤老头儿的话,忍不住笑道:“既然有冷酷无情的,那自然就有她这样的。”

    “人家又不知道,傻乎乎的。”鹤老头儿在桌旁坐了下来,“感动谁了,我看就感动她自己了。”

    方攸同很无奈地叹了一声:“感动不了别人,感动感动自己怎么了,再说了,她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如果对方没那个意思,压根不会感动的,有心的觉得愧疚,无心的觉得反感。”

    “就是知道这些还硬要做才叫傻。”鹤老头儿很无语。

    方攸同看了看床上的燕翼:“妖和人一样,活在世上做点傻事儿再正常不过了,谁能一直机敏呢。”

    “你倒是向着她。”鹤老头儿叹了口气,“搞不懂你们年轻的。”

    “搞懂别人做什么,这世间有几个真能把自己搞懂的啊。”方攸同笑道,“到时候她活了,就别给她解释发生什么了。”

    “纯粹屁话。”鹤老头儿看向方攸同,“她是爱干一些傻事儿,但她不是真傻,我不说,她就不知道了?我不说,就没其他妖怪说了?”

    方攸同想了想道:“也是,知道就知道吧,知道她也做不了什么。”

    鹤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不太建议你那么做,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做得太多只会给有心者徒增愧疚。”

    方攸同点了下头:“不过,如果我不做,我也会很愧疚。”

    “而且她和我还不太一样。”方攸同继续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鹤老头儿皱了下眉。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方攸同轻眨了下眼说道。

    “啊?”鹤老头儿有些懵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