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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很深了。

    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弗里蒙特瘫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双眼失神。

    他的手里抓着一支已经打空了子弹的枪,每过一段时间,他便会和手上的枪说上一小会儿话。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

    “咔哒!”他扣动扳机。

    “为什么?”他又喃喃地问。

    “咔哒!”他又扣动扳机。

    他问一声,扣一下扳机。

    仿佛手上的枪能给他答案一般。

    如果比尔此时在这里,他的下场大概不会比窗台上那三分之一只鸽子更好。

    墙壁上的世界地图被子弹打出了好几个洞,他们连起来就像是一张笑脸,像是在嘲笑着弗里蒙特一样。

    ‘看吧,你总是站得很高,看得很远!没想到吧,自己脚下的一个小坑就把你给埋了!’

    弗里蒙特看着墙壁上的地图,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阵,才又趴伏在地上,双肩如痉挛一般抽搐,呜咽的哭声像是受伤的野狗。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东面战场上输!

    当初基特-卡森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他其实是一点都不相信的。长期以来的百战百胜,让他根本无法接受这個现实。

    所以当时,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他只是对自己说:“算了,谁不会犯点儿错误呢?基特-卡森也一样,他也会犯错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好像一个一直在考5分的学生,突然之间只考了2分。他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实力问题,只会认为是自己不小心,没什么大不了,下次注意就好!不信的话,再考一次,他可以随随便便地考一个好成绩来——

    于是当时的弗里蒙特决定再考一次!

    他派出了快枪手比尔,这其实已经是他在不影响自己的加利福利亚战略的情况下,所能派出的最大力量了。

    弗里蒙特真不觉得自己会输!

    东边那群印第安人都是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虽然未必如纳瓦霍人或者普韦布洛人那么乖巧,但是亦绝对没有反抗的勇气。

    而且,在弗里蒙特制定的贸易政策下,这些苏族人连获取铁器都很困难,拿什么去和比尔的军团作战?

    即便南边来了个斑鸠,在与基特-卡森打过那么一场之后,手底下还能剩下多少人手?能不能压伏布拉克山下的部落都还是个问题,又怎么和比尔上尉打?

    当时的弗莱蒙特,想过来又想过去,依然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输!

    他想过了很多很多种可能,甚至在最后又忍痛交给了比尔五门大炮,就是为了万无一失。

    但是,就像那个考试失利的学生一样,为了证明自己的水平依然高超,假装云淡风轻,结果假装得过了头,睡了个懒觉,忘记了接下来的其实是毕业考。

    弗里蒙特站在世界地图前面,看着法兰西英吉利如他所推测的那样翩翩起舞,与之相比,东边那一场微不足道的战争,不过是伸手弹去衣袖上的一只蚂蚁而已。

    他也忘记了——或者说,骄傲如他,根本就不屑于去推测,这一场战争要是他再输了……

    也许他并没有犯什么错误。

    如果非要吹毛求疵的话,他所犯下的唯一错误,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自己更加了不起!

    白石城。

    人们的怒吼像是炽热的焰浪,要将整座布拉克山给点燃,要给整片天空都掀翻。

    无数只拳头狠狠地砸向天空,竖立如笔直的森林。

    斑鸠其实不太喜欢这样滚烫炽烈的氛围,这会让他的眼睛发酸,喉咙发烫,说不出话来,也不利于思考。

    他其实是个平静而又内向的人,他喜欢的是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思考,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看别人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