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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脖子好痛……

    心神渐返,五感重回,荀慕之微微动了动睫毛,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还有些朦胧看不清晰,后颈的疼痛突兀无比。荀慕之刚想伸手去揉一揉,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手,因为他的手已经被麻绳捆了起来。

    昏迷前的画面重新印回脑海,荀慕之渐渐看清了自己的状况。他正躺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到身后捆住,身上的外袍不翼而飞,连袖箭也被剿去。

    答案不言而喻,他被人劫持了。

    脑海中隐约有了一个十分不祥的猜测,荀慕之缓缓转动视线观察四周,他正在一间陌生而又空荡的屋子里,门窗紧闭,房间内有些昏暗。

    要说这屋子也不是真正的空荡,因为就在荀慕之身后摆有一张供桌,桌上有一个大得离谱的香炉,不过香炉中的烛火已经熄灭,隐约能辨认出后方供的是财神爷。

    身上没了外袍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荀慕之感到地板有些发凉,这股凉意似能透人心肺,直接窜到了他的喉咙,一个没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终于醒了啊。”房门推开,史翰林走进来,手中还还拿着荀慕之的外袍。

    荀慕之靠着墙壁缓缓坐起来,忍着咳嗽时的痛苦道:“你……咳咳……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史翰林走近他,“赢了我那么多钱,这就忘了?”

    荀慕之愕然地张了张嘴,想起身上的银票,果然,已经全部到了史翰林手上。

    等到喉咙痒意稍缓,荀慕之继续说:“既然去了赌坊就要愿赌服输,像你这样输不起的人,也永远赢不了!”

    “我从来没有输不起,”史翰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是我今天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荀慕之立刻道:“赢你钱的是那姑娘,你抓我做什么?抓她啊!”

    按照计划,该扮演被抓角色的本来就是顾云舒,而不是打不过又跑不掉的他。

    荀慕之大脑飞速思索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钱不都在你身上?”史翰林上前抓住荀慕之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在背后支招的一直是你!”

    荀慕之心里咯噔一声,当下极其后悔,后悔让顾云舒独自行动导致自己被偷袭,更后悔当时在赌桌上没忍住帮了顾云舒。

    赌胜赌输都是顾云舒自己的事,反正那点钱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可他当时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出手帮她?

    荀慕之的双手被反剪,连挣扎都无法做到,只是对方砧板上待宰的鱼。毕竟保命重要,荀慕之放缓态度:“想必兄台是误会了……”

    “少跟我说这些!”史翰林口中唾沫星子横飞,荀慕之整张脸皱成一团。

    史翰林将他扔回地上:“说,你如何能知道骰盅中的点数?”

    荀慕之打着哈哈:“天定能胜人,只是我运气好罢了。”

    史翰林看向他的目光更加阴冷:“不说,可就要没命了。”

    “那你可知为何自己气运不济?”荀慕之撑起身子,脸上已经没了开始的慌乱,甚至冷笑一声:“因为你在我大宁国土上结党私营,妄图让朝廷祸起萧墙,有损我大宁国运!”

    史翰林一惊,顿时警觉,双眼微眯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荀慕之直视着他,一字一句说:“史翰林,你逃不出淮安城了。”

    荀慕之的目光如刀锋一般锐利,直刺人心,令史翰林没由来地心中一颤,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无法撼动的存在。但这种感觉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因为他清楚,此人不会武功,又何来的底气?

    史翰林顿感恼羞成怒,抓起墙角的一根木棍,上前就要朝荀慕之身上招呼,打到他肯开口为止。

    荀慕之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看准史翰林的步子,在他接近时使出全身的劲猛地向他脚踝处一踹。史翰林武艺不精,不然也不会随身带着护卫,他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栽倒,扑倒了一旁的供桌。香炉被打翻,香灰立刻弥漫整个屋子,房间内一片朦胧,史翰林的哀嚎从满屋香灰里传来。

    “艹!”荀慕之来不及管他,屏住呼吸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背过身用手勾开房门,带着满身香灰拔腿冲了出去。

    他被绑到了史翰林的宅子,脚下是石子漫成的甬路,四处都有曲折的游廊,却不见一个下人,想必史翰林打算离开淮安郡前已经把下人遣散了。

    “救命,要不要这么大。”

    荀慕之急得脚步一刻不敢停,可这宅子里有太多东西,亭台楼阁、池馆水廊、大假山、戏台,可就是没有出去的路!绕了半天,不是绕回原处就是碰到死胡同。

    “站住!”

    史翰林的声音再次传来,如同地府的索命鬼,让荀慕之脊背一凉。

    刚刚摔倒时史翰林不甚让香灰入了眼,此时还有些刺痛,但并不影响他追荀慕之,可是……

    荀慕之滑得像个泥鳅,明明眼看着就要追上,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十分恼怒,抄起身边所有一切抄得动的东西向前面的荀慕之扔去,花盆、草鞋、晒太阳的猫以及锅碗瓢盆乱飞,整个宅子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史翰林的怒喝。

    开玩笑,当初顾云舒都差点没抓住他,史翰林怎么可能碰得到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