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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鸾一晚上睡得非常的安稳,也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痛扁了两个男人,心情达到了空前轻松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她心情很好。所以,大清早地看到判官守在她的床前,冷冷的说:“今日无事,来替老大带班。”

    西鸾很奇怪:“你把你家老大怎么了?”

    判官那万年冰川脸上难得红了红,半响才问:“你到底帮不帮忙?”

    “帮!”西鸾在床上滚了一圈,伸出脚丫子:“小童子,来给哀家更衣。”判官目光一冷,毫不犹豫的掀开被子,一脚将西鸾踢下床:“说了很多次,再唤我‘小童子’,我就把你丢到七阎王的肉酱地狱去,割鼻挖肚。”

    “脾气真差。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臭脾气没有任何一个阎王愿意收你做手下,也是你这臭脾气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神鬼妖魔,到最后都是老大替你撑腰。”说着就去翻找衣柜。西鸾曾经在鬼界呆了几百年,这间屋子一直都是她长住的,阎王惦记着她,就留着。衣柜里面她的旧物也都还在,西鸾东翻西找,嘀嘀咕咕:“我那件阎王袍子呢?怎么不见了?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家老大到底怎么了?病了?还是出差了?他该不会偷懒赖床吧?那我可不做劳碌鬼,替他上工啊!啊,找到了。”

    居然是一件沥青滚金边地百幅儒裙,裙摆上是用法术变幻出的白骨丘景,腰绳也不是寻常布带,而是用上百根人的椎筋用彼岸花浸染成殷红血色结成,在胸口之下绕上七圈,在一直垂到地面上。脚踏手骨翻云鞋履,再带上无数小头骨缀成的发冠,往生死殿中一坐,俨然就是最为恐怖的女魔头,震慑了不少胆小的新死鬼。

    惊堂木一拍:“下面是那一路的魂魄,快快报上名来。”身边已经有当差的小鬼捧上茶水,放在了她的手边。身后的判官大手一招,陆陆续续有小鬼们捧上一叠叠的生死薄放在了案头。

    底下,一被劈成两半的少女哀哀哭着,叙说生前姓甚名谁,又是如何枉死,仇家又是谁谁谁,如何采花劫色并撕票毁尸,听得排队的死鬼们唏嘘不已。

    西鸾喝了一口鬼界特有的彼岸花蕊茶,看了看少女被劈得血肉模糊的身体,咂了咂嘴,翻着生死薄和轮回薄,道:“你与那男子前二世乃天定姻缘,生死与共。可惜的是,你为了富贵荣华,改名再嫁,并背对新夫使人毒杀前夫,导致对方下了地狱申冤,这才有了你前一世的救他於生死迎会。可一命偿一命,这一世他强夺你清白,杀你灭口就算是还了你们之前的孽债。你也没什么冤屈可以申的,现在人间界新生孩童的名额刚刚满了。你先去畜生道滚一圈,再回来投人胎好了。就这样,下一个!”少女只是哭,西鸾摆摆手,牛头马面知情知趣,拖着对方就走了。

    第二个是个长得非常粗狂的屠夫,啊呜大叫:“老子还没过六十大寿,老子不投胎。”

    西鸾嘿嘿笑道:“你说不投胎就不投胎啊?你算老几?”

    屠夫大叫:“老子天下第一屠!”

    “哦——,”西鸾食指敲了敲桌面,嘿嘿奸笑道:“那本阎王就让你做做天下第一的——肥猪。让你也过过被人屠的瘾。下一个!”

    屠夫挣扎大叫:“老子不服!你个女辈是什么阎王,让真正的阎王来见我,我要申冤,我不做猪。你凭什么让我做猪,你才是猪!”

    西鸾叹息一声,倏地拿起一本轮回薄猛砸在对方的眼眶上,生生砸出一个窟窿来:“老娘是不是阎王不用你来问!告诉你,你不但下辈子是猪,下下辈子都是猪,一直要做到你还清了你这辈子宰杀的数目。哦,还忘记告诉你了,你做得还不是家禽,而是荷兰猪。”

    屠夫被脱离大殿之前还在狂问:“荷兰猪是什么猪?老子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品种?”

    马面可怜地道:“你管什么品种,反正都是猪,任命吧。”

    第三四五至十七□□位,就不累叙了。西鸾难得这么上工一回,开始还精神抖擞,做得有滋有味,可她这个人做事永远都是一炷香的热度,看多了女鬼们哭,男鬼们嚎,顿觉这阎王殿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以前觉得这里本来就差劲,半日下来她又重新找回了当初的感触,歪在案上,也要差点哀号:“这一日要审多少死鬼啊?”

    判官目无表情的瞄了一眼轮回薄子,冷淡地道:“还有五百。”

    西鸾在案上翻滚:“两个二百五。鬼书生老大是一个,你鬼童子也是一个。做什么不好,做阎王判官,没有月钱没有假日,还看不到太阳月亮星星,雷公电母七仙女。啊,好无聊,我要罢工。”

    “好,你走吧。”

    “啊?!”

    判官望着偏门,躬身招呼来人:“幸好我未雨绸缪,知道西鸾你善于半路拆台,所以除了找你之外,还特意请了另外一高人来。”

    西鸾眼睛一瞪,跳起来怒吼:“谁?敢抢老娘的饭碗,我要灭了他。”

    狄隽慢慢走出阴影,如从最深的黑暗中踏进光明,他露齿一笑:“西鸾。”

    “哦,不!”西鸾捧着脑袋,指着判官:“你个叛徒!我要去给阎王老大告状,你欺负我。”狄隽上前来,包住她的手指放在案上,笑道:“你坐着听就好了,我来替你审。”

    西鸾扭着臀部:“我坐着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