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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薄雾的清晨,栗原不告而别。她

    给梁启超留下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只是个游戏人间的戏子,没有逃婚,也没有小家碧玉。人生只是个舞台,每个人都只是在表演而已。自己这次演砸了,下次再重新开始。另外告诉他,二千元放在自己房间的枕头下面。梁

    启超拿着信给陆用之看。沉痛的说,她真是个好人。她怕我在她走后对她思念,故意编出来的谎言。唉,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知性美女啊。自她离开,再无俗念,从此安心做自己的学问。“

    对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个悲愤出诗人是这个意思吧?”陆用之答道。此

    间别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了梁启超散步时偶尔发发呆外,一切都紧紧有条。印象和音韵两人现在迷上了裁剪,开着车到东京买回一堆布料,开始制作成衣。作为他们的模特,林下已经好多年不用买衣服了。

    有了这个爱好,她们俩每天都待在屋子里画图纸,做衣服,很少出门。

    有次小七忘记关院子门,音韵闯了进来,见小七正在给陆用之推拿按摩,啐了一口,掉头出去了。以后再也没进来过。陆

    用之每天还是在芦之湖上钓钓鱼,他现在已经不在穿那连体的皮衣裤下水了,而是划着张謇留下来那只小艇到湖中央。每天只有小七陪着他,她掌着浆,他坐在船头钓鱼。天

    太冷了,大家都待在屋子里泡温泉,在壁炉里烧着柴。

    在东京买的那艘游艇回来之后就没卸下过,一直在卡车上,只有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才能出海玩玩了。

    这一日,飘起了小雪。陆用之想起,章太炎现在教的学生里,有将来的一批大师级人物。其他人倒也罢了,鲁迅是一定要见见的。现

    在读过书的人都知道鲁迅,因为无论是什么年代,他的文章是一定会出现在语文课本的。曾经有些文盲们叫嚣要把鲁迅的文章从课本中请出去,那么该去读谁的书?鲁

    迅在上世纪以来一直到现在,是站在文学巅峰上的那个人。他无论是小说、散文、杂文、诗都可以拿出来与所谓的大师们一较长短。鲁

    迅存在的意义并不在于他的文学成就,对他最恰当的评价应该是他逝世时,盖在他棺木上的三个大字:民族魂。他

    是真正一个拿起笔来做手术刀,以一腔悲愤的心情给我们民族治病的人。看看他在小说中塑造的人物,看看他在杂文中评论的现象,这些都是他竖立起来的标杆,让我们自觉去对照、检讨。

    他的手术刀尤其在治疗国人劣根性上,是真正深入骨髓的,很少有文人达到他的深度。

    车开到章太炎的寓所,只见门前挂着一块木牌,上书:太炎讲习所五个毛笔字。大门是虚掩的,推门进去,客厅里正传来章太炎抑扬顿挫的声音。

    进去一看,客厅里铺着一地的草席,坐着七八个人。唯有上方一张食几,章太炎穿着一件袖口油光发亮的旧棉袍正在吐沫横飞。陆

    用之向章太炎做了个手势,让他继续讲课,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

    再看围坐的七八人,他一眼便认出长着钢针一般胡子的鲁迅,其他几个人却是都没见过。章

    太炎正在说文解字,往往一个字他能引经据典,说出若干的意思,还有几种读音。

    正说着,一个弟子说话:“我师,这个词在某某文中还有另一种意思。”那弟子便将原文背了一遍,然后,章太炎频频点头:“

    做学问就应该像黄侃一样,不唯书不唯上,如此才有所得。好,我们休息一会。中午你们都有口福了,我们大金主来了。”“

    太炎先生,介绍下门下弟子,让我也久仰久仰。”陆用之已经知道了黄侃,这是章太炎门下首席大弟子。其人恃才傲物,唯独对章太炎的学问文章佩服的五体投地。后来,他在北大是那种被称之为大先生一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