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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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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克晗拿到了陆文浩送来的资料,是当年沈康祖一案的判决书,复印件上标明了负责警官孙海,主任医师高政,见证人陈厚,上面不仅有他们的大名,还有指纹。

    “是,请稍等……”老王接到了崔克晗的电话,向一旁的同事询问,“喂,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同事赶紧看了一下电脑,确定道,“高政。”

    老王接口回复崔克晗,“是,叫高政。”

    崔克晗问多少岁,老王又赶紧问同事,同事答,“三十二岁,是三十二岁。”

    老王回复了以后又补充道,“是医生的女儿,她父亲是上海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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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克晗结合各方面的资料,想了又想,最后想到了曹法医的研究室。

    研究室的那两个标本立在储物室最醒目的地方,这是两个有些微名气的标本,一样是男人和女人贴合的两个□□官,一样,是一个手掌大小的胎儿。这两个标本都已有些年代,是几十年前的一个案子留下的。

    一般刚进储物室的人不期然就会被这两个物体吸引去目光。

    此时刚进屋的崔克晗也一样,她呆呆地看着那两个玻璃罐,心情复杂莫名,有不可思议,有震惊,有愤怒,有悲哀,更多的,是觉得难过,发自内心深处的,像利刃缓缓滑过肌肤的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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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肇安发了疯,疯一般地撞墙,头破血流。

    在肇安发疯的时候,崔克晗正在做噩梦,一直不断的手机铃声让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什么?肇安?!”

    听闻肇安出事,崔克晗快速赶到了收押室。

    收押室里,肇安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他被人绑住了手脚,因为怕他咬舌自尽,是连嘴巴也不能合拢的凄惨。

    肇安望着眼前的崔克晗,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有眼眶里溢满的泪水表明他心内的痛苦。

    崔克晗怔怔望着,突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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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克晗再一次来到了曹法医的研究室,和陆文浩一起。

    她径直闯进了储物室,看着那两个标本,对曹法医冷语道,“你先出去一下。”

    “什么?”曹法医有些不明白,这不合规矩啊,不禁说道,“检事,规定上我要陪着你们。”

    “出去!”崔克晗语气十分坚决。

    她看住两个标本一晌,咬牙切齿道,“就因为这个——”与陆文浩对看一眼,两人一人抱着一个玻璃罐冲出了研究室。

    “这样不行啊,检事。”曹法医怎么也没拦住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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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克晗找来了和尚超度亡魂。

    那两个标本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崔克晗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喃喃,“……从现在开始他们的灵魂可以安息了。”

    “人们出生在这世上的理由是,为了洗脱前世的罪孽,虽然用这个观点不能全部说明我们生活中的矛盾,但至少可以得到一点安慰……可能从此开始他们的灵魂可以到另一个世界了……”陆文浩如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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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奇怪,”收押室的玻璃窗前,肇安面对崔克晗感慨,“今天早上起来后心情舒畅多了,能看到和听到以前看不到听不到的鸟语声、风声,凌晨还听到了钟声……”

    “身体好点了吗?”崔克晗关心道。

    肇安点头,微笑道,“……想起了思念的亲人,所以我才拜托你们的,做的好。”

    崔克晗也是微笑,静静地看着他,真的觉得他整个人的精神气貌比从前好了很多很多。

    “我有件事想请教。”

    崔克晗点头允了。

    “干嘛一个人生活?”

    “其实我已经结婚了,”崔克晗淡淡说道,“虽然现在是单身,但以前一直不能怀孕……医生说我不能怀孕。”

    “这就不能生孩子了吗?”

    “我老公家非常想要孙子,我就放下我老公……因为,我的公公婆婆绝对不会原谅我。”

    肇安怔怔看着崔克晗,突然冒出一句,“你也跟我一样很多业报啊……”见崔克晗神色黯然,不禁打趣道,“你看陆文浩律师怎么样?虽然没什么能力,也不会赚钱,但人还可以……”

    崔克晗莞尔,只是沉默。

    肇安也笑,彼此沉默一晌,他从一旁地下拿上了一幅卷轴,摊开在窗前给崔克晗看,轻语道,“因为无聊我随便画的。”

    崔克晗十分惊喜,看着看着却突然想起了富光老人送给她的那一幅画卷,不禁目瞪口呆。之前见到画中人就觉得万分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一会才顿悟,此刻这画中人不正是和先前那幅画的画中人很是相像么。

    夜里看那两幅画看得久了,竟不知怎么脑海中闪过沈康祖在一间茅屋里着手绘画的场景,那是满脸胡须一身邋遢的落魄男子,画的,正是富光送给她的这一幅,端庄秀雅的媚悦。

    60

    因着脑海中模糊的画面,以及连日来的疑惑,崔克晗再一次踏进了莫馆的大门。

    刚刚入了庭院,院中竟下起雨来,中雨阵阵,引她只能躲在屋檐下。却见——

    从宝光寺赶回莫馆的沈康祖正偷偷摸摸沿石墙往媚悦卧寝走去。

    沈康祖直觉不对,在门外轻喊了两声,“师母,师母。”

    房内的黑衣人和媚悦听见动静立即吃了一惊,媚悦赶紧叫黑衣人跳窗逃跑,自己则颤抖着拿起地上那把刀,又将刀刃在血泊中抹了又抹。她只怕这一桩事露出破绽,宁愿让他相信人是她杀的。

    这边黑衣人刚走,沈康祖就推门进了房,正见到媚悦举刀浑身发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