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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愤起杀人?

    仅仅因为刺客的几句咒骂?

    还是因为人命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又或者他对我的珍视远胜于仙途,以至于在后怕与愤怒中无法控制自己?

    很难相信不到一月的相处能产生如此深刻的感情。

    他玉石一般的双眼剔透清亮,没有一丝阴影:“什么这么说?”

    “你说要杀了觊觎皇位的人。”

    我要他告诉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玉玺赖在我膝头,念了一声我的名字:“那我呢?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从来不让我叫你陛下,在我面前也很少自称朕。知道我不能成仙后,不生气,也不贪婪……”

    “?”

    他的鼻息洒在我膝上,有点痒。

    “知道我无法成仙后,十个君王有八个会变脸,逼问我长生得道的方法。剩下两个会将我占为禁脔。但只有你不一样。你会问我的伤,会帮我追回功……或许我此前不曾涉足过人间,不懂人间事。但身在宫廷,身边就发生着最激烈的纷争,求仙者又看得很远,听得很清,我该见识的,该学的,我都见识过,学过了。我认识你,远在你认识我之前。在你起意立我为后以前,在你登基以前,在你从史书中读到我以前。很早我就看着你了。只是从前我没有化形,在宫中随祁仙休养生息,所以你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与我所见的天潢贵胄都不相同。我先是好奇,而后深受吸引。玉玺一生只能择一主。祁仙选了开朝皇帝。我认定了你。但那时我空有意识,而无形体,不能陪伴守护在侧。你可能夭折,也可能走上歧途,但我只能看着……我的陛下,来到你面前之前,我已等了许久。那天,我当真非常害怕。”

    玉玺等了一会,没等到我感激涕零,慢慢抬起头来。

    我咬牙切齿地问:“懂得不少?那大庭广众之下,失魂落魄地说‘成不了仙了’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碰瓷我?”

    他慢吞吞头埋进我的膝盖:“不是有人说我立后是亵渎仙家嘛……”

    当日朝堂上的确有人跳脚指责我色令智昏,亵渎求仙问道的玉玺。他连这都听到了。

    这家伙只想到这一点,却完全没想过不能成仙,没了威胁的他可能被污蔑为妖孽,成为把我拉下皇位的借口。

    他说自己不傻,却不傻得很有限。但说自己听得清,那还真是很清。我恨恨地一揪他的呆毛。

    这身听力,不拿来监视心怀不轨的朝臣真是可惜了,还在宫室里伤春悲秋作什么,给我起来干活。

    我把怀疑名单给了玉玺。

    他一脸呆相,看看名单又看看我,好像不认识字似的,不敢相信我居然让他加班。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心给他划了重点:“户部侍郎住在名单的中心,以我的能力,你监听他的同时可以监听这家,这家,这家……唔,还有这家。反正半夜三更的,多半安静得很。”

    他更丧气了。

    “接下来几天我还能见到你吗?”

    “他们上朝的时候你可以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