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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累又冷又饿又渴,上一顿吃的是什么?

    陈飞恍惚记得,是母亲亲手给自己下的面条,鲜浓的汤汁滑润的面条还有一颗煎得鲜香的荷包蛋,暖暖的吃下后,陈飞就沉沉的睡去,等他再醒来母亲就……

    之后的陈飞浑浑噩噩的从家里跑出来,差点被丧尸咬死的时候,遇到了救了他的特警。小伙子也姓陈,比陈飞足足小了十二岁。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搜寻,陈飞慢慢把对母亲的痛苦记忆锁在心底,慢慢的甚至有了点如同在部队时候执行任务时候的使命感。等救了那七八个初中生,本以为大家能抱团活着走出去,直到遇到那群丧尸犬,一切又开始向地狱滑落……

    现在,带着眼镜满脸胡茬的陈飞,就抱着杆八一杠,蹲坐在阴暗的地下室,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飞堵死了地下室的门,裹着个满是尘土的破军大衣看着唯一的小窗户亮起又暗下,暗下又亮起。困了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直到被噩梦惊醒,醒了就少少的抿一口不多的矿泉水。发呆的时候,就拆出弹匣里的子弹翻来覆去的数,17发,不多也不少。

    枪是那个特警留下的,对于当过兵的陈飞来说,八一杠实在再熟悉不过。枪号很新,拉开枪栓发现机匣内保养也不错。

    天又蒙蒙亮起,陈飞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他掏出那小瓶矿泉水晃了晃,忍住没喝。

    忽然远处传来狗叫,陈飞被吓得一哆嗦,他再次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想起那张开巨口的怪物。

    接着是人类的叫声,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与另一个女孩的叫骂声。陈飞再次想到那个不堪的夜晚,那个被咬掉一条腿的女生,满嘴是血的冲他伸出手,他就那么看着看着,看着女孩被拖走、撕碎、吞食。那张脸直到最后都在看着他的方向,满眼的绝望。

    陈飞张嘴想要吐,可除了酸涩的胃内溶液,什么都没吐出来。他用枪托撑起身体,长时间的饥饿和虚弱让他脚步踉跄,不管是**的驱使还是内心悔恨的折磨,陈飞都不再打算回避。他吃力的挪开门口的障碍,推开门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地下室。

    ………………

    丁茜爬上布满玻璃碴的墙,又从墙上跳上低矮的厢房,再从厢房爬上略高的主屋。女孩的长裤被磨破,娇嫩的膝盖被砂石摩得血肉模糊,掌心满是血口和划痕。她感觉不到疼痛,她想哭出来,但除了抑制不住的恐惧,她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反应。

    小姑娘心中愤怒懊悔,心软果然要不得!如果自己不是看那女人可怜,帮她一把,也不会引来这些怪物。现在女人跑了,她却只能爬上房顶做最后的挣扎。

    丁茜的小挎包里一直揣着几个三角烧杯,每个烧杯口塞着一团棉布,烧杯里填充了半瓶好像蜂蜜一样的粘稠液体。房顶几个砖块已经被她全部砸下去,现在她唯一的武器就是这几个烧杯。叫骂、诅咒都阻止不了流着涎水贪婪恶犬的靠拢。靠的足够近了,一条大黑狗的头颅已经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蠕动的“蚯蚓”,发出如同火车汽笛般渗人的吼叫。

    女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吼声带来的剧烈不适和浸透身体的湿冷,让她止不住的战栗。

    不远处,跑走的女人忽然发出非人的惨叫,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走,被丧尸犬追上、扑倒、活活分食。

    雾在逐渐加大,女孩看不见女人在哪,但听到女人的惨叫,女孩居然不再感到恐惧,反而发出快意的微笑。她掏出怀里的打火机,弹开盖子擦的一下打着火,火苗蹭的一下窜起,扑面的热气在潮湿阴冷的迷雾中,给女孩带来唯一的温暖。

    “去死吧!”丁茜引燃一个烧瓶,拼尽力气扔了出去。

    “嘭”的一声,烧杯摔在地面,橙黄色的火焰仿佛脱离樊笼的恶鬼,狰狞着爆燃开来。火焰吞噬最近的两头恶犬,丧尸犬疯狂的挣扎打滚,可火焰如同长在身上一样越烧越旺。翻滚的丧尸犬又引燃了身边几头,如同沾染上地狱之火,烈焰再次吞吐撕咬着怪物,皮肉灼烤、翻卷、直至焦黑,空气中开始散发出带着浓重腥臭的烤肉味。

    小女孩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早晨吃掉的最后一块小面包,连同胃液胆汁稀里哗啦吐了满地。

    正在这时,女孩脑后刮起一股腥风,一头丧尸犬循着路线爬上屋顶,冲着小姑娘就扑了过来!

    “?纾。。 ?p>  一声枪响,丧尸犬的侧面爆起一团血雾,飞扑的怪物被子弹的冲力带起,打着旋落下屋顶。

    污血撒了女孩一后背,直到这时,小姑娘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惊叫着跑开。

    紧跟又是两声枪响,跟着爬上来的两头丧尸犬都被射中,大一点的被打下房顶,小一点的直接被爆头,尸体破布般摔在房顶,软塌塌的顺着屋脊滑落到房下。

    丁茜暂时脱离了危险,连忙跑到房顶的烟囱处躲避。这时小女孩才有心思四处查看,很快她就发现,五六十米外的河对岸,那片新盖小区里一栋临河的商品房屋顶,影影绰绰一个人影冲她挥手。

    对面人也看到小姑娘在观望,连忙指着另一边比划,丁茜顺势望向河边,那里一个袖珍码头上系着一只小橡皮船。

    小姑娘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火焰灼烤着周围的空气,她紧张的环顾四周。这附近是一片连绵的平房,平房下的街道密密麻麻站着数十头丧尸犬,全都呲着牙,贪婪的盯着房顶的女孩,女孩甚至看到不远处那个被分尸的女人。

    丁茜咬了咬呀,冲着狗群密集处又扔了一枚燃烧瓶,趁着火焰炸开和丧尸犬的惨叫,女孩从紧密排列的房顶上,飞速跑向小船处。

    清晨湿润的空气迎面扑来,自己短促的呼吸和恶犬的吠声在耳边交相回响。近了!更近了!小船就在眼前!女孩踩住房檐猛得往下一跳,翻滚着落在房子边的沙堆上。

    枪声再次在身后响起,丁茜连滚带爬的跑到袖珍码头的小船旁,伸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就要解系成一团的系留绳。

    又是一声枪响,连在船边的系留绳嘭的一下飞起,大拇指粗细的绳索被齐根打断。

    丁茜愣了一下,转瞬就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一跃跳入船里。橡皮船体被小女孩一带,剧烈的在水面摇晃起来,同时也被小女孩的推力带得脱离了岸边,缓缓向河心滑去。

    ?纾?纾?纾?纾×??那股?炱穑?侗呓咏?纳ナ??恿?换鞯梗?≤绯牌鹕硖灏炎∑胶猓?厣淼闳家幻度忌掌砍?虐侗咚θァ`氐囊幌拢?鹧嬖诎侗哒?芽?矗?沟赘衾肓四侨荷ナ???p>  岸边的陈飞见那小姑娘扔了一颗燃烧弹一样的东西又跳上船,也不禁长长出了口气。他换了个姿势坐在房顶,把包着绷带的右腿挪了个轻松点的姿势。退下弹匣拉动枪栓,把弹膛里一发子弹也退了出来。男人就这样坐在那一颗颗数起子弹来。

    丁茜摔在飘荡的船上,怔怔的望着升腾的火焰和火海里扭曲的怪物,转身趴在船头又是一阵干呕,但却只吐出一点酸水。女孩撑起纤弱的身体,抓着船上唯一的一只桨,一边嘤嘤的啜泣一边颤抖着划动小船向对岸而去。

    只是小姑娘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火海后侧一个穿着长袍的影子默默的注视着她,随着火焰扭曲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

    小船渐渐接近岸边,陈飞一瘸一拐的下了房顶,慢慢走到高了一层的水泥河岸处。

    丁茜擦干净泪水,哆哆嗦嗦筋疲力尽的把小橡皮船划到岸边。小姑娘连滚带爬的跳上低层的河岸。抬头一看,开枪救她的男人跛着脚正慢慢踱下台阶。

    总算看清楚这个人了,一件脏兮兮破旧的军大衣,里面还穿着身破西装,领带缠着纱布绷带绑在右腿,一脸的胡茬和挎着眼镜满是尘土的脸。如果不是斜背着的那支步枪,站在台阶前的这个男人完全就是个乞丐。

    嗯,现在是个武装乞丐。

    并不是小女孩以为的警察叔叔或军人叔叔,所以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丁茜很戒备的站在一边没有上前默默看着男人不出声。

    陈飞同样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身高估计不足一米四,瘦瘦小小的,脚上蹬着双看不出本色的板鞋,穿着条破损的牛仔裤,膝盖上满是灰尘和血污。外面套着件脏成一团的白色印花连帽卫衣,身上还跨着个帆布女士包,不长的头发被皮筋绑了个小?鬏当啷在脑后。

    女孩警惕的神色很明显,身体还在不断颤抖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陈飞心里一软,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在这地狱般的城市里活下来的。他想了想,把兜里那剩下的一点矿泉水瓶拿了出来。

    没想到,小女孩看到他的动作,猛然一退,从挎包里有抽出个燃烧瓶,一手举着火机警惕的盯着他。

    陈飞一呆,看了看举着燃烧瓶的女孩,又看了看手里的水瓶,愣了半天才沙哑着声音说道:“你……咳咳……你渴不渴。”

    女孩望向水瓶里晶莹剔透的一点点水,狠狠的咽了口吐沫,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就这么像坏人?

    陈飞扶了下眼镜没好气的撇撇嘴,救人反被当成坏人,早知道就不浪费那8颗子弹了。陈飞很想转身就离开,但又犹豫了下,男人拧开水瓶,一仰头,所剩不多的水被狠狠灌下去一口。清凉的水顺着干涸的喉咙流淌而下,沁润着疲惫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