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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长星和伍悦逃出生天,两个人被送到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在医院里休息了一天,便各回各家了。然而伍悦的生活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之巨大,让他险些迷失了自己。

    第一个打击,就是他最好的朋友赵亮,在这次营救他的行动中,不幸突发脑出血,医生说可能凶多吉少。

    第二个打击,来源于他的女朋友林笑笑,他刚离开医院,就有原来的朋友通知他,说林笑笑在两天前遇到了车祸,现在还生死未卜。

    这两个打击几乎将他击垮,伍悦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先是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绑架,好不容易大难不死,身边两个可以说是最亲近的朋友,却又同时出现了意外,一时间伍悦的世界变成了单调的黑白色。

    好在公司念在他遭受意外,又赶上临近春节,于是给他提前放了假。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可伍悦却过得凄凄惨惨,他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屋里,不愿意出门,他甚至不知道,他明天应该带着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回父母家过年。

    李辉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着,用后半生的时间换取十年荣华富贵,你愿意吗?伍悦翻来覆去的思索着这个问题,如果自己是当年的李辉,会做出什么选择呢?恐怕也会和他一样吧。他只不过想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而已,这怪他贪念钱财吗?不过如果是让他的老婆刘文雨来选的话,她一定不希望在十年富贵之后,独守空房...

    李辉说那时候接待他的就是贺长星,等等!他第一次去笑缘居是十三年前!贺长星现在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那么十三年前...他最多也就十岁出头啊!一个十岁的孩子,会说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话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会订立下这种近乎于魔鬼的契约吗?

    伍悦清楚的记得,李辉带他去笑缘居,是把他留在外屋,自己独自进了里面的小茶室,而当时的贺长星一直在外面陪自己说话,那也就是说,李辉找的,应该是另有其人。那个人,会不会是那天晚上的白衣少年呢?如果是的话,那他也不过二十来岁,看起来比贺长星还要年轻。天啊!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无数个问题纠缠在伍悦的头脑之中,令他茶饭不思,坐立不宁。

    他想要解答这些问题,而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可以给他答案。那个人就是贺长星。

    想到这里,伍悦不再犹豫,他披上外衣直奔笑缘居。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贺长星和往日一样,正坐在店里悠闲的喝着茶。见到伍悦,他没有丝毫的意外。

    两个人坐定,贺长星也不等他开口,便双手拿出一个小巧的红木盒子,推到了伍悦近前,“就是这个。”他淡淡的说道。

    红木小盒!

    伍悦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盒盖。

    黑色的天鹅绒柔软奢华,却也映衬出沉重的死亡气息。一朵精美绝伦的白色水晶花静静的躺在里面。

    他看着水晶花,心情更压抑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不要带她来了,”贺长星微微一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最轻松,也是最幸福的。”

    “哦?”伍悦茫然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

    “李辉至死都保守着这个秘密,你知道为什么吗?”贺长星叹了口气,静静的看着水晶花,“他怕她背上这个沉重的负担,怕她接受不了事实的真相。”

    伍悦愣愣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所以,你何苦去戳破这层美丽的外衣呢?”贺长星抿了一小口茶,盯着茶杯幽幽的说道。

    “是你跟他签的契约?”伍悦疑惑的看着他。

    贺长星又露出那种招牌式的微笑,他摇了摇头,嘴里却说道,“你认为是我也可以。”

    “那你到底是谁?”

    “你那天被摔傻了吗?我是贺长星啊。”

    “我知道...”伍悦郁闷的皱起眉,“我当然知道你是贺长星,但是十三年前,你怎么可能接待他?那时候你应该只有十岁。”

    贺长星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用不了多久,我想你就会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保持神秘吧,哈哈哈。”他突然笑起来。

    笑了一阵,贺长星低下头缓缓的道,“伍悦,我曾经跟你说过,人与人之间都是凭缘分,缘分尽了两个人一辈子也不会再见面。”

    伍悦默默点点头。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珍惜身边的人,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那样去珍惜,因为没有人知道,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时候就没了。”

    “我们现在坐在这里喝茶,聊天,可没人能保证,明年坐在这里的人,还有没有你和我。”

    伍悦抬起头,有些忧伤的看着贺长星。总觉得他今天哪里怪怪的,是因为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吗?他想找些轻松的话题,可林笑笑和赵亮,就像两块巨石一般压在心上,让他无法释怀。

    贺长星感慨了一阵之后,突然笑道,“我也真是的,大过年的非得说这种沉重的事情。你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伍悦叹了口气,无奈的答道,“原本打算跟我有安排的人,都在医院里躺着呢。”

    “你不去探视一下?笑笑是个好姑娘,我听说,她出车祸那天,是要去你家找你。”贺长星低声说道。

    “是啊。”这家伙居然知道笑笑是在去自己家路上出的车祸!伍悦有点吃惊,不过随即他便释然了。他是贺长星,怎么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呢?如果他不知道那才是真的不正常呢?

    “去看看她吧,或许她一直在等你呢。”贺长星和往日一样,说话总带着某种未卜先知的玄机。

    两个小时之后,伍悦来到了医院。也许是因为贺长星的话,总之,他突然好想见到她,哪怕只是在她身边坐一会,静静的看看她就已经足够了。

    伍悦进门的时候,笑笑的母亲正坐在床边,她形容枯藁,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阿姨,我来看看笑笑。”伍悦站在她身后,轻声打招唿道。

    林母抬头看看他,“好,好。”她颤巍巍的站起身,凝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像是和伍悦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你是个好孩子,可惜她没福气啊,哎。”

    “阿姨,您...”伍悦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想扶她坐回去。

    “你陪她说说话,阿姨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林母说着,轻轻把伍悦按到椅子上,自己转身出去了。

    几天不见,笑笑消瘦的不成人形,她带着输氧管,身上插满了各种监视仪器。

    “傻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瞎琢磨。”伍悦一阵心疼,拉着笑笑的手低声责备道,“现在倒好,你是踏实了,可我怎么办啊?”说到这里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我知道你讨厌我,生我气,那你就起来骂我啊,打我一顿也行啊。”

    “别不理我行不行。”

    “笑笑,你睁开眼睛吧,求你了。只要你能醒来,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再也不气你了,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你不喜欢我干的事情,我都不干了行吗?醒醒吧,求你了...”

    “该回家了。”白衣少年抬起手,手指上的戒指发出柔和的光晕。一个少女的身形渐渐显露出来。

    “你们还有一世的情缘呢,回去吧。”少年平静的看着她。

    女孩转头看看坐在病床旁边泪流满面的伍悦,也显得感慨万千。

    “以后不要再犯那样的错误了,”少年淡淡的说道,“执念过强就会招来祸事。心静下来,眼前就没有迷雾。心里没有阴影,眼睛才会看清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