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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言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户农家的茅屋里,茅屋简单一些做饭用的器具,然后别无他物,但是在角落里却堆放着几件年轻女子所穿的衣服,想必这里应该是一个年轻女子的住所吧,他暗暗想到。

    房门打开,进来的却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丈。

    老丈头发花白瘦骨嶙峋,但却显得颇有精神,看到屈言已然醒来呵呵一笑道:“醒了啊,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老汉看你全身冰冷还以为你活不了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收留他,也是第一次有人微笑的和他说话。

    屈言匆忙从床上下来,惭愧道:“打扰老丈了,我这就离开!”他的声音嘶哑甚至有些艰难,看起来好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

    “哎,着急什么,既然没有地方可去,不如留下来陪老汉几天,和老汉我说说话也好!”老汉对着走过身边的屈言笑道。

    屈言于是便留了下来。

    老汉家里也并没有食物,都是一些左邻右舍看老汉年老无法劳作救济过来的,本来老汉也吃不了多少,所以加上一个屈言倒也勉强将就。只是屈言的寒气一天要发作一次,老汉开始看到急忙请来左邻右舍查看,可所有人都摇头,不过几天之后老汉也适应了,见屈言如此反复倒也没有性命危险便也放心了。

    老汉从不过问屈言的事情,屈言也没有过问老汉的事情。

    就这样又半个月过去了,体内的寒气并没有丝毫的减轻反而愈演愈烈有逐渐加重的趋势,当初将明浅瑜体内的全身寒毒转移到自己体内没有立刻毙命已属万幸了,能够多活这么长时间也该感谢苍天了。

    不过屈言深知自己的伤势,此时寒毒早已侵入了五脏六腑,死亡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他心中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再见云婉儿一面,想到云婉儿他自然是万分悲痛,想她一介弱质女流不知日后该当如何?

    老汉抽着一只旱烟看到屈言坐在那里神色落寞,随意问道:“怎么啦想亲人了?

    屈言裹了裹身上老汉替下来的棉衣,反问道:“老丈还有亲人吗?”

    老汉无奈笑着摇了摇头,道:“早就没了,十多年了,现在就老汉一个人了!”

    因为看到屋内有年轻女子的衣服,屈言不禁问道:“那您女儿?”

    老汉用力吸了一口旱烟,笑着道:“早就去了,只留下我这个死不死活不活的老头,哎,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就跟着她们一块去了。”

    屈言心头大恸,十多年啊十多年,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又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想当年我们搬到这里,本打算过着普通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先是我那个傻丫头整天闷闷不乐向着那个负心汉,郁郁寡欢撒手人寰留下我和老伴。后来她娘每天心挂那个傻丫头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又没过多久也走了,哎你还别说她们走了以后我倒是清净了不少,没有人整天烦我了!”

    看老丈虽然说的随意,但屈言还是可以从他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悲哀挂念,甚至依稀可以看到老汉眼中的几点泪光。

    屈言有感而发不由想到了家乡黄土中的爹娘,双眸顿时朦胧了起来。

    老汉看了看逐渐西下的太阳,磕了磕旱烟抬头向着前方的小路望去,笑骂道:“黑娃这么还不过来,老汉我都饿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吃上几顿黑娃他娘的饭!”

    黑娃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从老汉刚刚搬到这里没想到眨眼过去已经十三个年头过去了,老汉一人后黑娃也长大了几乎每天都会送饭过来。

    “你老精神饱满,起码还能吃上二三十年的饭!”屈言安慰道。

    老汉摇摇头,忽然抬头道:“这小子来了!”

    屈言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前方的小路上跑来一道单薄瘦削的身影,个子不高阳光下皮肤黝黑,手中端着一些饭菜。

    “黑娃,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看外公以后不给你好东西玩了。”老汉摸着黑娃的头亲昵着道。

    “外公,不是我来得晚,是我爹今天上集市上卖了一些我娘编制的竹篮,卖了很多银子呢。我爹今天高兴就多抄了一个菜,所以来晚了!”黑娃的语气虽然还显得有些稚嫩,但是他脸上却是有些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智慧。

    黑娃坐在旁边看着老汉和屈言吃饭,手中无聊着摆弄着一根树枝,突然抬头道:“外公,我娘说倩儿姨姨就是十三年前的今天走的吧?”

    老汉身体一震,两滴清泪落下来,却回头笑着对黑娃道:“黑娃真聪明,你倩儿姨姨就是今天走的!”

    “外公你哭了!”黑娃忽然可怜的道。

    “那有外公眼里进沙子了!”虽是如此说但老汉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谁料到最后竟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这世间的悲哀有何至于此?

    听着两人的言语屈言脑海中却陡然闪过一抹光芒,震惊的望着老汉问道:“老丈,您祖籍是不是南京,您女儿叫做陈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