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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时捷电动轿跑从GC总部地下车库的坡道缓缓驶出,绕过喷泉环岛后便驶出了写字楼广场,在主干道上不过两分钟的车程,就到了红绿灯路口。

    原来已经是下班光景了。正是新年的首个开工日,所有人都下班早,CBD的路口呈现出焦灼的繁忙,红灯前排出长龙。商陆踩下刹车,在几乎要追尾的距离上堪堪停了下来,扶着方向盘的手握紧,思绪却还停在出门前会议结束的最后一问。

    “你怎么知道小岛一定会选你?”

    按GC投资总监聂锦华的意思,还是双线并行,一方面询问柯屿的档期,一方面公开选角。他行业内浸yín数十年,虽然名为总监,但说话分量极重,聘请来时,GC送了他两套别墅。顾岫新官上任,十分依仗他。

    任谁都听得出这只是权宜的托词。

    红灯停,将暗未暗的天幕下,车子渐序前行。商陆轻踩油门,蓝牙耳机刚挂上还未拨打,柯屿那边的电话却已经进来。

    “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商陆回道。

    柯屿直觉不太对,但他的男朋友语气寻常慵懒,听不出错。他已经习惯了商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内敛,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外放的高兴或激动真是难比登天。

    柯屿冷幽默地想,要是商陆现在语气很有情绪,他反倒要觉得奇怪了。

    “那……庆祝一下?”

    车子右转滑行,商陆笑了笑,“不用。”

    柯屿没料到他成佛到了这份上,一时之间没了话,只剩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从布偶猫长长的软密细毛中穿捋而过。

    “怎么不说话了?”车窗将夜幕下的车水马龙阻隔在外,静谧中,蓝牙耳机里只传来柯屿清浅的呼吸声。

    商陆语气温柔,柯屿静了会儿才问:“是不是不太顺利?”

    “怎么今天这么聪明?”

    “比你多吃了五年的饭,你想瞒我还嫩了点。”柯屿微讽,顿了一顿后问:“那要不要安慰一下?”

    先前商陆一直在香港不是应酬就是闭关搞创作,从除夕数到现在大年初八,两人硬是一面都没见上。

    其实可以直接说「我想你」的。

    商陆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今天却不愿意惯他,装作没听懂地回绝道:“不用,我有那么脆弱吗?”

    柯屿咬了下唇,莫名赌起气来:“吃饭去了,开车小心。”

    电话一挂,他从躺椅上跳下,推开阳台门走进屋子里。洗澡梳洗护肤吹头发,慢悠悠做完一切去换衣服。

    就不信去云归堵不到他。

    戴好口罩帽子抄起手机,开门的档口猝不及防就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他低头遮掩,第一反应是走错的邻居。

    “出门?”

    柯屿蓦然抬起头,看见商陆似笑非笑地站在他眼前,两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倜傥得不得了。

    要命,大变活人了。

    “你怎么在这里?”

    商陆压着他的棒球帽檐往下一拉,反客为主自顾自就往房子里走,“想你了。”

    柯屿抓着帽子,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起。他关起门,商陆懒洋洋地将他逼退至墙角,双臂撑在他两侧,“不见我,大晚上的去哪里?”

    低头靠近柯屿颈窝,故意嗅了嗅:“还特意洗过澡了?”

    柯屿被他激得紧张起来,嘴硬道:“又不要庆祝也不要安慰,谁让你跑这里来的?”

    他很会游刃有余地撩拨,但罕有这样口是心非的样子,虽然硬邦邦冷冰冰的,但看着好像撒娇,怪可爱的。商陆勾着唇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悠然说:“我不要庆祝不要安慰,但我没说不想你。”

    手背贴了贴他的脸颊,又顺着脸颊和颈侧的曲线摩挲着向下,最终扣住了柯屿垂在身侧的手。

    “洗得这么干净,是见谁?”

    柯屿手里还捏着棒球帽。商陆看着他的眼睛,从他手里温柔但强硬地摘下帽子,顺手放在了一侧的端景柜。

    他的眸色好深,分明想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柯屿不敢跟他对视,垂下眼眸说:“反正不是去云归,也不是去见你。”

    商陆没忍住轻声笑了起来,扣住他下巴吻了过去。

    身侧的手彼此若有似无地勾着。

    被吻到缺氧时才被放开,商陆没拉他做什么不健康的事,把人抱进怀里,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本来昨天就想来见你的,临时被我导师安排去拜访一个古琴大师。早知道会这么想你,就应该把你带去香港过年。”顿了顿,“或者我留下来。”

    他那么坦诚,柯屿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可言喻的心酸,好像自己怀揣着的一个小小的卑微的羞于见光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它的天光。

    “我也想你。你不见我,我就去云归堵你。”

    虽然如愿听到了他的心里话,商陆却半轻不重地捻着他的耳垂,像老师教育小朋友,“不习惯说这些的话,不用勉强自己。“

    建立亲密关系的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每个人的出身、家庭、教育、父母性格和童年经历千差万别,虽然对亲密话语张口就来的坦诚令人向往且可爱,但含蓄、骄傲、回避和口是心非并不是错。

    回避亲密话语的人,也并不代表他不会爱人。

    ”只是没办法很自然地说出口。”

    以往说时,多半带了点慵懒的戏谑。

    “我知道,没关系。你不习惯说,我说给你听。”商陆松开他,俯身捞起一只猫走入客厅,换了一种带笑的口吻道,“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诚实一点。”

    “……比如?”

    “比如你想不想去栗山的剧组?”

    柯屿呼吸一停,不知道商陆为什么有此一问。他还没决定好,这份邀约连经纪人都没有透露。又想起之前提过说,栗山的新片GC也有投资,想必是今天会上有聊起。

    “怎么这么问?”柯屿随手把散落的杂志和精装书从沙发上捡起,一份一份地摆入落地书报架里,“栗老师跟辰野关系紧密,虽然他想让我上,但汤野未必同意。”

    “他想让你上?”

    “最初那个角色就是为我写的,年初四的时候跟他和沈聆老师吃了顿饭,他们还是想让我出演。”柯屿整理着杂志,“事情没谱,就没告诉你。”

    商陆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他拥有保留的权利,而他也没那么丧心病狂要全面入侵对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