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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雨菲的一言一行都是江瑶亲自教导,她的武艺修为无一不是江瑶悉心调教。长大后的江雨菲,言行举止和武功招式和当年的江瑶如出一辙,以至于两年前云飘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娃儿是江瑶调教出来的。

    云飘听着江雨菲将当年江瑶的痛苦经历讲述出来,心中隐隐作痛。但这一切又怎能让他一个人来背负?正如他不知道江瑶的痛苦和江雨菲母亲的遭遇一样,江瑶与江雨菲也不知道他的难处。倘若二十年前的那一剑他不收手,死的便是江琨,他依旧不可能与江瑶在一起,她依旧会伤痛欲绝,江雨菲也不过是由丧母变成丧父而已……

    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

    江雨菲说到母亲的死,心中悲痛不已,忍不住伏在茶桌上放声大哭。杨铭瞧在眼里,心中怜惜,却又不知如何安抚。

    许久,江雨菲收住眼泪,拭去泪痕,又恢复了凌然不可一世的神情。云飘也慢慢平息翻涌起伏的情绪,仰天长叹一口气,淡淡地道:“铭儿,咱们走吧。”

    杨铭却愣愣地望着江雨菲,说道:“师父,给我一点时间,这件事我不想这般不了了之,我要与她说清楚,我知道该怎样做。”

    云飘望着杨铭坚定而冷静的神情,点了点头,说道:“我在楼下等你。”说完便径自出了茶室,下楼去了。

    江雨菲依然面色冷峻,说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杨铭凄然说道:“江姑娘,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

    江雨菲情绪激动:“我不信!除非……你也与他们一样,认为七星教是魔教,认为我是个魔头,是个妖女。”

    杨铭只默不作声地望着她,不知如何作答,江雨菲见他如此,又伤心又气恼,说道:“你当真是这样看我的?杨铭,你的剑下没有冤魂,难道我便是不讲道理滥杀无辜的吗?试问我所杀之人,可有一个是清白无辜的?”

    杨铭说道:“人在江湖,又有谁是清白无辜的?纵然我对自己所做之事问心无愧,身上也是血债累累,谈何清白?谈何无辜?难道你也要杀我吗?”

    江雨菲冷笑道:“我们相识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还是就因为我是七星教主的女儿……”

    杨铭说道:“不错,正是因为你是七星教主的女儿,所以我们不可能有结果。”

    江雨菲依旧冷笑,说道:“你们澹月山庄自诩正派,我七星教便是邪魔歪道吗?你可知‘魔教’二字从何而来?那是成祖皇帝亲赐的。当年成祖皇帝发动‘靖难之变’夺取了江山,惠帝失踪,成祖皇帝为了找到惠帝,一面派郑和下西洋,到国外访查,一面派胡潆在国内暗访。那胡潆走遍各地,也没有找到惠帝下落,后来到了福建,知道了武夷山中有个七星教,想要到山里打探消息,但被我教得知了他的身份,将他拒之山外。胡潆无计可施,最后回宫复命时,竟然说惠帝可能藏身于武夷山七星教中。随后成祖皇帝便下诏,污蔑七星教‘妖言惑众,为乱一方’,以消灭‘魔教’为名,调动了五万兵马,与本教周旋,强逼本教交出惠帝。直到次年,胡潆在别处找到惠帝的线索,那五万大军才以‘三战告捷,平息祸乱’为名,班师回朝。若非武夷山地形复杂,本教只怕早在百余年前便衰落了。也是自那时起,本教便背上了‘魔教’之名。”

    杨铭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江雨菲说道:“那你还……你莫非是在意旁人的眼光?”

    杨铭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知我师父和你姑姑分手的真正原因?”

    江雨菲说道:“自然是你师父懦弱无能,薄幸负心,抛弃了我姑姑。”

    杨铭说道:“你只知道你姑姑所受的苦,却不知我师父的难处。二十年前七星教与澹月山庄、宴梅庄、天罗门的那场大战中,师父他帮了澹月山庄,与你们七星教为敌,与你父亲为敌。你还记得几日前我曾说过,师父与你父亲有过一场大战,他们斗了一天一夜,最终两败俱伤?便是那一战,师父打乱了你父亲的计划,阻止了七星教北上一统南武林。也是那一战,让师父与你父亲结下了不解之仇,在你父亲的再三阻挠之下,他最终不得不与你姑姑分手。”

    江雨菲仍不甘心,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他们上一代的恩怨了,与我们何干?”

    杨铭说道:“师父他只是帮了澹月山庄而已,你父亲便容不下他,我是澹月山庄的少庄主,他能容得下我吗?何况,就算他能接受我,我父亲也不可能答应,因为我的大哥,便是在那场大战中战亡的……那一年,他才十五岁……”

    江雨菲泪眼婆娑,伤怀不已,软语问道:“杨铭,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

    杨铭虽然心伤,却也无可奈何,说道:“除非你不是七星教的人,或者我不再是澹月山庄的人。但我不可能背叛父亲,背弃澹月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