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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梦寐间无意识地挣扎,永清仍未在疼痛之中睁开眼睛。

    但她会在铁烙落下的一瞬,嘤咛呜咽,那声音如一脉细弦紧紧牵着周遭人的心,仿佛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尤刺向许长歌的心脏,让他瞬间心尖一颤,连带着握紧木柄的手也差点一抖。

    她该有多疼。

    房门只关闭了短短的一刻不到,屋中三人却皆如受酷刑,似受切肤之痛,一出房门,连半夏的眼角亦有泪珠闪闪。

    胡鹤早已写好药方,在走廊里静候,一见他们出来,神色虽皆惨淡,但并未有惊痛,想来已是成了,便将药方递交到苏苏手上,仍是万事留一线地嘱咐:“金毒虽被扼制,但这热退不退的下去还难说,先拿这方药用着,还能撑些时日。”

    他是为自保,却听得旁人无名火起。

    许长歌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举起铁烙在胡鹤眼前一晃:“胡先生的意思是,即便让公主受了这般的苦,她依旧是死生未知?”

    铁烙早已冷却,也叫胡鹤心里一惊,晓得自己说错话了,退了一步,道:“胡某虽然江湖庙堂皆沾一点,但要么在江湖为莽夫粗人看跌打骨折,要么在宫廷为妇孺调理内症,还从未为女子医治过金创之伤。再者,胡某从医不过二十多年罢了,实在不敢下定论——但能缓和是肯定的——最坏也能撑到朝京,我祖父是金创之方的圣手,想来他所开的药方,会更具妙手回春之效。”

    许长歌面色不豫,仍点了头。

    他也明白,病症最是微妙,体质不同,机缘各异,轻重缓急皆有变数,胡鹤也不是扁鹊再世——更何况扁鹊亦有病入膏肓,不可医治的时候。

    苏苏将药方收好,突然抬起头问胡鹤:“胡先生不是给阿离也看过伤么?”

    门廊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明月梢头,突然有一声聒噪的鸟叫,像声音沙哑的人在嘎嘎的笑。

    “她——”胡鹤仿佛被噎住了,羞恼道,“她不算!”说罢便带着药箱匆匆离去。

    “苏苏姑娘。”许长歌突然喊住了她。

    苏苏刚走了两步,想带着下面几个人去药铺,回头有些疑惑:“许侍中还有事吗?”

    她唤人似乎并不似旁人那边,极会审时度势地喊当前的官衔以示尊敬,偏偏依旧喊着他侍中。一刹那,许长歌好似又回到去年今日,莺飞草长的时节。

    有些恍然。

    许长歌回过神,望向苏苏:“能否请苏苏姑娘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公主?”

    “今日之事?”苏苏歪了歪头,“是什么?”

    许长歌一时沉默,苏苏又望了他一会儿,突然之间明白了。

    她眼前倏然闪过一抹春色,先前治伤时,永清无意识地挣扎,她为永清虚掩披垂的襦衫自然也滑落了下去。但那时候手忙脚乱,她和半夏都在努力不让永清乱动或被烫伤,根本没人顾得上这一头——

    ……

    苏苏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一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当然当然,这件事天知地知,除却李长史和我们几个,也不会有人知道,没人会告诉朝京的任何人!”

    许长歌也似如释重负一般,神色微松,向她郑重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