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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乐不是赵昭仪,她不曾领教过蘧皇后的威仪,也尚不晓得,在朝京,中宫,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被蓦然睁开眼的高瘦女子吓了一跳,胸膺间的委屈愤懑让她不知从哪里生来的勇气,狠狠地瞪回了蘧皇后一眼,又提起裙摆,冲进了门外斜风细雨之中。

    “公主,哎,公主——”合欢等数名宫人立刻慌忙地从柜箧中搜出罗伞,紧赶慢赶地追上去。

    开襟阁又只剩雨声潺潺。

    永清倏然听见帘中一声婴孩啼笑。

    既然赵昭仪已经平安产子,甚至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一骂自己女儿,想来她是真的没有大碍了,那温玉殿中发生之事,对她而言并不严重,意味着便有人为设计的可能。

    这种明争暗斗的桥段,自有大长秋等人调查水落石出——这可是在朝京,又不是燕阙那种皇帝一言堂的天下,皇帝即便想有所偏袒,也先得看能不能偏得过蘧皇后。

    永清心中巨石终于落地,她对蘧皇后小声道:“阿娘,既然她已经生下来了,想来没有我们的事,咱们也回去吧。”

    蘧皇后终于微微侧首,目光落到红罗帷帐上一双深色人影上,嘴角微微挑起一丝不屑的弧度:“陛下还未向我们母女兴师问罪,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让他心中郁闷?”

    永清愕然。

    她早在燕阙时,初初识得皇帝对赵氏的偏心包庇,即便十年父女亲情淡漠,也感到一丝微酸的委屈,后头即便历经多重算计,早看清了皇帝对她的态度,如今再见皇帝对赵昭仪母子的呵护备至,也难免感到心寒。以己度人,她想,与皇帝结发夫妻的阿娘,想来心中更是如坠冰窟。

    但蘧皇后全然没有。

    起初她听闻赵昭仪早产,又与永清有关,立刻起身从德阳殿赶到汤苑来坐镇,生怕永清一时受惊,坠进了小人陷阱之中,又见赵昭仪这边丝毫没有预见,一团乱麻,甚至连到底把她抬去温玉殿后头的小院就近安置,还是抬回开襟阁都没有人拿得出个主意,人人生怕担责。遂言简意赅地点了锦机去太医署安排一番,将赵昭仪抬回开襟阁,用自己的人接替了开襟阁中不知所措的宫人,有条不紊地安排完毕,带着永清坐镇正堂。

    永清起初还担心她眼见皇帝与赵昭仪你侬我侬,誓言生死的腻味对话心有不快才闭上眼睛。

    不料她如今是真的丝毫不在意皇帝和赵昭仪。

    那蘧皇后到底在观望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