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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一凯骨节分明的十指撑在地上,最大限度叉开,不停地握紧,又松开,积蓄着无限的憎恶.

    白翌辰感到耳鼓有些疼,被他刚才的怒吼声震得不住颤动着,像个破掉的鼓风机。赵一凯的声音从破洞中冲进去,回荡不停,连脑袋都一同疼了起来。

    “对不起”

    他嗫嚅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赵一凯盯着他,扭曲的脸孔上扯出一个苦笑。

    “够了啊,我真以为你不知道你一直都可怜兮兮的,一副没有我就活不成的样子。我相信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倒霉蛋我真够蠢的,城隍大神怎么会找一个废物来给他做阴差?”

    白翌辰嘴唇发颤,发不出声音来解释,他只是摇头。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偏偏落在我头上,如果给我机会选择,我绝对不会想当什么阴差!

    “两次吸食我的护灵壮大内力,这次又来趁机抢这百年灵丹你跟我说的那些煽情的鬼话我怎么就信了?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试图在收服白蛟了吧?”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赵一凯,他急促的喘着,低下头去,以极其微弱的声音,仿若喃喃自语,“我救你干嘛?怎么没让你淹死算了”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轻微的如同一片枯叶落到地面时候,发出的喑哑声响。

    然而,在白翌辰听来,却像一柄生锈的钝刀刃,径直戳进他的心里,深深刺入那已经被伤过数次的旧创上面,无数倒刺锯齿切割着脆弱的血肉,随着刀刃搅动,心脏瞬间划出很大的伤口,整个胸口都要撕扯开了。

    白翌辰呼吸不上来,他只觉得心口疼,疼得令他无法忍受。

    为什么我会活下来?其实我该死吗?

    当初哥哥选择让我活下来,不是我想要跟他借命

    这怪不得我。

    现在也不是我想抢任何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那灵丹会落在我身上

    可是赵哥你,真的觉得,若我死了好么?

    “我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白翌辰嘶哑的说到,喉咙哽的很疼,几乎发不出声音。

    “赵哥,我只想像个普通人那样”

    “什么兄弟都他妈是屁话,赵某人算是领教了,我当哥哥似的护着你,为了兄弟我能去死!你倒好现在,你成功了,我成了踏脚石。”

    赵一凯冷冷笑着,“恭喜啊只是以后,求您别再找我了,咱跟您玩不起了真的您是地府阴差大人,一点头就能拥有咱这小小凡夫俗子拼命修了一辈子的道行啊真陪您玩不起了”

    白翌辰的眼前模糊一团,他再看不清赵一凯的表情。大颗的泪滚了下来,滴淌在他沾满血迹的手臂上,划出刺目的红痕。

    此刻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一切已经不值得相信,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弥补自己的过错,因为,已经无可挽回。

    任何语言都太苍白了,自己现在,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卑劣小人,还有必要继续得便宜卖乖吗?

    他几乎记不得自己如何踉跄着起身,如何离开那个公园。

    身上没有一处不是在疼的,然而太多痛苦汇聚在一起,白翌辰反而觉察不出哪道伤口将他折磨的更痛一些了。

    人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总会下意识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他乘上公交车,一身的伤痕和血迹令车上的人们都不敢靠近。

    鬼使神差的来到宣武门外,城隍庙的牌楼所在。

    他知道自己的体质很容易进到虚街当中,那是现实与阴间的交界。

    那里的时光,永远定格在昔日的皇城根下,凝固了岁月的百年变迁。

    其实这里的街道,与外面的一样,犹如一道泛黄的镜像照片,只是门牌号中带九字的被后面的数字顶替了而已。他没有数门牌号,而是按照街景布局缓缓走着。

    仿若习惯般,他站在了赵家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