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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冗道处颇有些哭天抢地的悲愤氛围。

    伶青也不明白为何皇帝要亲自出征,因为按照如今北齐的的国力与近些年对人才的慎选与善用,是丝毫不缺可以上战场的带兵将军。

    他这番行为在大臣眼里就跟胡闹无异。

    莫不是被青州的什么东西下了降头,伶青默念:子不语怪力乱神也。谁能够透过这厚重的龙气和杀气妨害到这位皇帝啊。

    虽说身子单薄,可重点在于他命硬啊。

    此时的乾清宫正殿,高玮与苏瑾同在。

    “内司的伤如何了,这几日治得如何了?”高玮问道。

    苏瑾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高玮口中的内司是谁,就是这几日他诊治的那位姑娘。

    那位住在乾清宫的内司。

    “我一出手,保证无碍,我的医术,断断不会妄自菲薄的。她受的也是小伤,刚见时脸还有些红,如今怕是都好全了。何况你吩咐了,若是留了些伤疤就要我赔上我的脸。”

    瞧瞧,这说的人话吗?

    谁让人医治还带威胁的。

    他这张脸,可是要追小师妹的,毁了可就不好了,毕竟心由面生,这俊俏的脸可毁不得。

    苏瑾想起了正事,本想开口说明来意。

    但是看到坐着那位一副事不关己,手里还拿了本书的高玮,头就有些大了。

    “皇上啊,外边都闹翻了天,你还在这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怕是那老臣要跪死在那里,你怕还在这里看着手里的书,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苏瑾像是一个操碎了心的老妇人在那里碎碎念叨。

    “你知道我现在手里这本书。面前这页,写的是什么吗?”高玮慢悠悠地问道。

    苏瑾心里骂了一句:鬼知道你看的什么书,翻到哪一页,手里是哪一句。

    虽说心里这样想,苏神医还是保持着一个好友兼御医的职业素养,睁大了眼,想要看清高玮手里的书。

    几个大字震得他脑壳更疼了。

    观-无-量-寿-经?

    苏瑾脑子一片凌乱,自己确实有几年未见,可这几年也是有信件往来,但只是他单方面的信件罢了,所以说期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让一个满身血腥阴暗的人手里拿着佛经,还摆出我要好好跟你讲道理的模样。

    明明他才是最不讲道理的人。

    这场景无异于手里拿着还在滴落着浓稠鲜血的刀,嘴里却不疾不徐地念着超度的佛经。

    诡异与撕裂融合在了一起。

    苏瑾沉默了,怀疑是自己脑子哪根弦出了问题。

    “此书说‘当孰思计,远离众恶。’外面的众恶,即使明白了道理,也未必能远离。”高玮带了些笑意。

    后又添加道:“何况跪死?身体倒是比我还硬朗,若是死了,朕送他们几副薄棺材,倒也是仁至义尽,感恩于他们作为肱股之臣,操碎了的闲心。”

    “操碎了的闲心?”苏瑾怎么感觉这话意有所指呢?

    “外面的众恶”?苏瑾觉得所有人可能都比不上一个高玮的“恶”。

    想起当初和高玮相识相知的血的“教训”告诉他:不要轻易惹他,因为不是你死还是你死。

    这其中被算计的苦楚,也只有他一个人吞下。

    所以苏瑾还是顺着话头弱弱地回了几句。

    “倒不是,薄棺材也不至于。这些无非就是不想你亲自出马。所以一个个不畏炎热,不辞辛苦,到宣武门跪请。毕竟,人多,声势浩大,总是想着与你抗衡一番。这些人,也是平日里,被你束缚的紧了,现在借着由头劝谏。”苏瑾叹气,“没想到你压根就不理会。”

    束缚,其实苏瑾更想说压迫,死神的压迫。

    这跪啊,求啊,都是白费了。

    “朕领兵这事儿,就像一颗从没有丢出去的石头,平静的水面不会翻起什么波浪。只要是掀起了波浪,这些人,这些被影响到的人就可以跳出自己所在的位置,费尽心思阻止它的发生。”

    这可不是,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这北齐就乱了,总不能让一个傻公主,来承继这位置吧。这些臣子可不慌乱。

    毕竟当初先皇子嗣单薄,又不关心后宫的事务,那些未曾摆在明面上的厮杀其实也只是沐后单方面对后宫的控制。该有的皇子,还没出生,就被沐后给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