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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了,刚才的风波才息了些。

    刚刚这死谏的阴影还悬在众人心头。

    有的朝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有的连后背也湿透了。

    刚听见太师所说,无人不怕这牵涉到自己,毕竟,像“糊涂”这样的词都宣之于口,也是难为了年迈的王太师,是攒了多少气力与大无畏的死忠才在今日面对着皇帝说出来的。

    皇帝不怒还好说,无非就是干脆让众臣滚回去,闭门思过。谏言什么的,都是白搭。高玮,真不是个乖乖听听谏言的皇帝。

    想起之前昏庸乱道,听信谗言的武成帝,一对比,明明是父与子,可却是天壤之别。无论是帝王之术,还是在应付臣子的手段上面,现在的高玮可真的是个杀伐果断又喜怒无常的上位者。

    要是怒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说来玩的。这位皇帝会将杀与罚发挥到极致。威慑力在议政时也是一点不含糊。

    他们玩儿不起还躲不起吗?

    还真躲不起。

    缄默不行,进谏不行。

    流矢遍布,说不定哪支就射中了自己。

    所以刚刚明明只有皇帝与王太师之间的回合,他们这些拿着笏板站在后面的臣子,倒是像极了头上悬了一把刀,不知道上面那位什么时候啊,心情真的不好了,刀就落下来了。

    遭殃的还是他们。

    苦煞也!

    终于越过了讨论“皇帝亲征”这个敏感话题,到了“进击匈奴”上面。

    众臣谢天谢“帝”,皇帝金口一开。场面才活跃起来。回归议事的状态。

    更加年迈,带有衰色的太师才被后面的白丞相和傅太傅合力扶了起来。

    两人都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终究没说什么。毕竟大局已定,其实早就胜负已分。

    这场从宣武门到宣政殿的闹剧——一方面的对峙与一方面的碾压才将将落幕。

    高玮看着下面窃窃私语或者一些正在相互高谈阔论的大臣,倒是看向了一般默然站立的斛律光,眉心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高玮问道:“斛将军近日里,安静了不少,朕倒是隐隐感觉到了斛将军的忧虑之感。莫不是为了匈奴一事而忧心?”

    闹哄哄的大殿里讨论小声了很多。都看向了斛律光。

    “禀皇上,微臣是武将,向来不善言辞。倒不如听听其他能臣的想法。用兵之道上有更多的想法与策略。”斛律光拱手回答道。

    “放你娘...”忽觉失言,粗犷的声音堪堪收住,“斛大将军,少年将军,当初的风采谁人不闻?斛将军如今在皇帝面前,当真是谦虚了。”这声音还是来自那位壮汉。

    斛律光便不急不缓地回应说:“萧将军严重了。是世人谬赞,我既然随军从戎了,便是军中一份子,当初京城里的传闻便也听不得了。无非是弄虚作假,只是个噱头罢了。我也担不起‘少年将军’之名,也是萧将军谬赞了。”

    “斛明月,你看看,你跟我说话,倒是能说会道,字字谦虚,担得起那一批批爱慕你的女子里的皎若君子,又怎么不善言辞呢?”

    这位被唤作萧将军的便是北齐有名的将领——萧虎。应了这名儿,打仗对敌是十分英勇无畏。作战十年,之前还是个名号全无的从八品的委署前锋校,可后来因为在当年的纶城之变,救下了武成帝,立了大功,后来直接从八品晋升到了正三品的车骑将军。

    由于萧虎作战勇猛,北齐百姓便随了他的名儿,称了萧虎一声胜虎将军,里面便有了比虎还凶猛厉害的意味儿。但萧虎为人颇有些自大倨傲,面对斛律光这个后来居上者,总是不忿,还有些看不惯。

    斛明月,斛律光,字明月。只是少有人唤他的字,因为里面带了一丝女气。作为一个持枪上阵的将军,到底是不适合被唤作这个字的。

    如今被萧虎大大咧咧的喊了出来,里面轻视的含义,自然是不言而喻。

    斛律光听到后也不恼,只是面带笑意,看着萧虎说:“萧将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大军出发在即,好自为之。莫要像今天在朝堂上一般,军纪严明,丝毫不犯将军令,这是从军历来的规矩。”

    萧虎这样一个粗狂大意的汉子还是听明白了这番话的。

    虽说没有一个迁怒的词儿,但斛律光倒是拿着身份压他,借此告诫他,不要肆意冒犯。军营里,除了积压的威严,但是品级高低为了治军严明,也尤为重要。还是讲究个也官大一级压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