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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玮年幼丧母,而且宫中私下都在传沐贵妃极有可能残害沈氏,这些无不是在折磨一个年幼的心灵,所以要是高玮没有点病,那也是更加罕见了。

    沈氏显怀的时候,太医切脉便说过了沈氏肚子里面的孩子健健康康,娘娘本可以安然诞下这个孩子,但是高玮并不是足月出生。

    所以一直体弱多病。

    而后沈氏的身子也落下了痼疾。自此,越发衰败下去。北齐皇室的牡丹花孕育之后便枯败的不成样子。

    高玮轻轻地合上了沈氏的双眼。

    沈氏断气的时候只有高玮在旁边。

    而这个孩子并不不怕,那是生养他的人,经过宫中的争斗与残害,其实,死人也不是那么令人恐惧,何况是至亲之人。

    而活人,才显得更可怖,高玮从很小的时候便明白这个道理。

    高玮起了身,似乎是有些跪的没了知觉,起身时,单薄的身影还踉跄了一番,站稳了才往大殿走去,脸上死气沉沉的,全然不像一个只有五岁丧母的孩子,那是一种令人恐惧的沉静,一滴泪水都没落下:“鸾娘,母后薨了。传下去吧。”他叙述着,为一个女人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句号。

    坤宁宫外,瞬间哭声一片,泣涕不绝。

    而远方的丧钟也很快的敲响了。

    高玮面色不改,依旧是无悲无喜的神情,就这样看着外面跪倒一片大肆哭泣的宫女与太监。像是看累了,又转头看着里面身体冰凉的沈氏。

    看的冯小怜有些心疼,她只见过沈氏这一次,可以看出沈氏对高玮还是不错的,万事都在为高玮考虑。而高玮也是懂得死亡的含义,可是他还那么小,似乎一些重任与强压都在落在一个小小的肩膀上。

    冯小怜想着,若是沈皇后并没有为高玮争得这个太子位那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亦或是,高玮只是个闲散的王爷,可是不管处于哪个位置,他似乎都不合适,就像,被世人不被容许于皇宫中,因为他是嫡子。

    亲爹不爱,后妈不疼,唯恐弄死他。

    冯小怜觉得这梦甚是刀人,好歹她的同理心与慈母心都有,结果近日来梦中却全是高玮小时候的悲惨境遇。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一坨什么,她还是凭借着意志力飘了过去,伸出手摸了摸高玮的头,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高玮像是感受了什么,抬起了头,像是若有所思。冯小怜一瞬间不敢有所动作,整个手也不敢乱放,立马缩了回来。怎么,这么敏感,那是什么情况,她觉得她现在应该算是一种魂魄状态,但是一种看不见还摸不着的状态还能被高玮给发现?

    她自己念了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

    后想起来,自己应该说好好听点是个梦里的小仙女,说难听点就是妖魔鬼怪,害还怕什么。

    便飘起来随心所欲了。

    鸾娘看起来比沈氏大一些,是沈氏在闺阁时就陪在身边的乳娘,十分值得信任,所以沈氏将年幼的高玮托付给了鸾娘。

    鸾娘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小小一团的高玮,高玮的眼睛与沈氏一点也不像,沈氏是那种可爱的杏仁眼,而高玮的眼是有些狭长的。

    如若说沈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那种第一眼看起来并不惊艳,但却想陈年老酒一样越品越醇厚,那么高玮长大之后便像极了彼岸花,长在彼岸,盛开在黄泉路上,像是用血浇灌的。

    可是小小的高玮还是长得很可爱的,一个粉琢玉器的小孩子。

    “殿下?”鸾娘跪在地上,“殿下不哭一下嘛?殿下不哭也好,娘娘的惦记反而更少了。”

    鸾娘看了一眼,心里沉沉,便低下头来自言自语。

    “殿下恨吗?殿下还那么小?殿下要记得娘娘,娘娘这一生不易,。”鸾娘一直在流泪,“殿下也不容易——娘娘将您托付给奴婢,还请娘娘恕罪,鸾娘不能紧随您一起。”

    然后鸾娘行了几个大礼,极为珍重的跪拜礼仪,也是分别是所行的礼节,泪水一直打在地板上,坤宁宫之中的阴霾愈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