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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萤像是没有听出他的意有所指,驯顺道:“这教训如此惨痛,他定然是知错了的。”

  “是真心悔过,还是为逃避皮肉之苦,也说不好。”朱容湛慢条斯理道:“若是表面低头俯首,心里却怨恨不服,这可如何是好?”

  李萤沉默。

  朱容湛却不肯放过他,非要逼他开口:“长公子可能看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啊?”

  “定然是真心的。”

  见他仍在装傻,朱容湛轻哼了一声:“长公子,叫人去打桶水来。”

  奶娘只能吩咐下去,不一会儿,观中又走出一个脸色苍白的道士,提着一桶满满的井水。

  京兆府的一位捕快上前接过,毫不客气的泼在了地上的采买道士身上。

  冰冷的井水激痛了身上的伤口,他晕头转向的惊醒。

  颜言走上前去,问他:“你还有三鞭未领。太子殿下仁慈,给你一次机会。你可知错了?”

  那道士疼的瑟瑟发抖,蜷缩在地上,像是一条被摔在案板上的鱼,徒劳的挣扎,也挡不过被刮鳞剖腹的命运,忙不迭的哭喊:“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朱容湛垂眸问道:“你知道何错了?”

  “小、小道不该,不该对官府不敬……不该口出妄言!不该挡住殿下的道路……!”

  “你是今日碰上了我,倘若真是权知京兆府尹呢?若他打了你,你也会认错吗?”

  “会!会!”

  “你不会,”朱容湛微微一笑,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你吃了亏,咽不下这口气,你心想,不过是个权知京兆府尹,权威难道比得过四世三公的李氏?你是李氏长公子的门人,二品大员又怎么了?他也该看在你主人的份上,对你低头。所以你会回到星门观,向你的主人告状。”

  “我……我……”

  “好了,现在,你的主人不就在你面前么?”朱容湛的声音越发低柔,宛若蛊惑人心的艳鬼:“去向他求救、向他告状,让他为你出气,为你撑腰啊?”

  那道士下意识的顺着朱容湛的话语,看向了李萤,脸上血与泪、灰与尘混在一起,格外的肮脏不堪。

  “长公子……呜……长公子……”

  奶娘眼中浮现出一丝怒气,她咬紧了牙关,恨不得冲上去,先杀了那耀武扬威的狗太子,再杀了这丢人现眼的蠢货!

  公子既然是他的主人,如今却因他而受辱,他但凡还有些忠义廉耻,难道不该自绝于此?!在这哭哭唧唧,如此懦弱窝囊!

  李萤微微蹙起了眉头,仿佛不堪受辱般,他本就血色浅淡的唇色,此刻更是苍白:“殿下何必如此……?”

  “怎么,是不敢吗?”见他终于开口,朱容湛图穷匕见,眼神望去,锋锐如刀:“那便说你不敢。那便跪在地上,说你不敢!”

  那严厉的语气,丝毫不留情的强硬态度,即便是属于太子近卫的颜言,都不由得心中一突,感到有些不妥。

  李氏声望极高,权势极大,如今又无什么太大的错处,太子殿下强逼李氏长公子受辱,还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跪拜认错,这未免……未免有些过分不讲道理。

  可是……颜言无奈的想,谁又敢在这个时候劝阻太子?

  这时,星门观内又走出了一位头戴斗笠的女子。

  她虽然遮挡着面容,但看身段,亦是纤柔婀娜,风姿翩翩。

  朱容湛立刻认出了那是谁,脸色当即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般,心中翻涌而出一顿酸甜苦辣。

  阿瑜!?

  阿瑜怎么会在这!

  他之前猜测李萤突然要购买零食,可能是要送给林瑜讨她欢心,或者在她来拜访的时候为她准备,却没有想过林瑜就在星门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