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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东厂的腰牌果然管用,也或许是四个唐门弟子找到了返回的理由。马车掉头,四个手捂鼻子,垂头丧气的唐门弟子赶着马车返了回来。

    唐老太太颤颤巍巍下了板车,站在唐门的大门前,屈膝跪了下去。虎子虽不情愿,却也无奈,陪伴着跪在了奶奶的身边。

    唐老太太看向虎子的目光很是严厉,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虎子回看一眼,垂着头嘟囔道:“他们骂你。”

    唐老太太道:“学了几天功夫,人家骂你一句,你就要打人家?等你的功夫像杨腾一样的时候,人家再骂你,你是不是就要杀了人家?”

    虎子的头垂的更低,轻声道:“不能!”

    “能!”唐老太太气道:“你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子,可你既然叫我奶奶,我就得管教你。奶奶的话你听是不听?”

    虎子连连点头,道:“听!”

    唐老太太道:“报仇的事,奶奶自有道理,不许你以后再提,一个字也不许提。”

    “恩!”虎子回答的很不情愿。

    唐老太太继续道:“等奶奶把报仇的事托付给唐门,我们就回鹰鹫岭。你的功夫不必练了,学多了没什么好处。给你大伯说媳妇的银子反正也是闲着,咱们就在岭下住上两年,请位先生教你几个字。书读多了也没什么好处。然后咱们就回岭上,你出去打猎,奶奶给你守着家。什么时候给你说上一房媳妇,奶奶也就可以闭眼了!”

    唐中挺着胸,背着手,站在内院的门外。

    此时的唐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侯在唐门老太门外时的模样。只要不是在唐门内院,没有人会看到哈腰弓背,垂垂老矣的唐中。挺起了腰板的唐中竟然是一位身材伟岸,容貌气度都非同一般的老人。

    唐门上下七百余口,唐中仅在老太一人之下。门内大小事务都要经过他的首肯才能得以实施。这样一位唐门的二号人物,又怎么会是一个老朽不堪的庸俗之辈?

    拉回唐老太太的四个唐门弟子一路小跑着赶来,垂头肃立在一旁,等候着唐中的发落。

    唐中看也没看他们,道:“鼻子怎么了?”“被大门外的小崽子打了!”“一个孩子?”“他他是东厂的校尉!”“一个番子?”“是!”

    唐中转过身,看向四人,道:“我传的可是老太的话,话是怎么说的?”

    一个弟子颤声回道:“给她封一百两银子,我们四个送她走。”

    “噢!”唐中道:“既然我的话没有传错,你们的话也没有听错,这件事就好办了!”

    “老管家开”谁都知道他在央求唐中开恩,可他的话没有说完,膝下也还没有跪倒,唐中的拳头已经击碎了他的喉咙。

    倒下的不是一个,而是四个人。四个弟子的喉咙都已经被击碎。

    眼见同门被杀,唐中大显身手。守在内院门里门外的八名守卫竟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他们的手里握着一样的铁枪,黑色的枪杆,黑色的枪缨,黑色的枪头。枪与人一样,虽处寒风,纹丝不动,犹如泥塑。

    唐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抬走!”八位身背钢刀的精悍弟子掠出,单膝跪拜。唐中已经跨入内院,进入院门的瞬间,他立时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老迈不堪,垂首、哈腰、颤颤巍巍的前行。他的声音也透出苍老与无力,“送些抚恤银子,每人一百两,连夜送到。”

    “是!”八位背刀弟子齐声应下,抬着四具尸体离去。

    唐门老太看到了垂首肃立在门外的唐中,不耐烦的问道:“你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又有什么事?”

    唐中道:“老奴办事不力,没能把人送走!”

    “没送走?”老太半闭的双目突然一睁,随即再又缓缓闭合,道:“有一会儿没听到哭嚎声了,难得的清静,还以为送走了呢!”

    唐中道:“原本已经送走了,可老太太的孙子来了,是个东厂的番子!”

    老太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东厂的又怎么样?前阵子过寿的时候,那个张张”“张锐!”“对!还报上一大堆头衔,什么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什么司礼监秉笔太监,说白了就俩字,太监!”

    唐中点头哈腰着道:“老太说的是,就是个太监!”“张锐就是他们的头吧?”“是!”“过寿的时候是不是来过,还送了一对花瓶?”“来过。送了对花瓶。”“明年再来的时候跟他说说,管好手下的番子。”“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