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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整个宅院都浸润在夜赐予的安宁里。白日里的静多是凝重,到了晚上随着所有人安眠得来的静才开始变得纯粹。

    黑影隐没在黑暗之中,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生在墙边的一株植物。步子的主人上了年纪却依旧健朗,常朔下午便出了门,不出意外那个箱子应该还在他房间里。

    常朔喜静,自己独自住在一层楼里。踏上柔软地毯时老人脚步虚浮一晃,有些不适应。

    他扶了扶墙壁,比刚才放松了些警惕。这一层没人,常朔的房门也没有锁,他进去的很顺利,白天常朔带进来的箱子就放在书桌上,已经被细细擦去尘土露出本来的精致花纹。

    掏出打火机照着上面的纹路,终于确定这东西就是常越的。

    所幸箱子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到底是年岁大了,一段路提心吊胆地走下来呼吸短时间还不能平静,他把盒子抱在怀里,重新蹑手蹑脚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在常家算是资历很老的人了,当初常越留下来的人常朔都没有亏待。他住的房间不小,有面大窗子,混沌的老眼望了眼窗外的明月,被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吓了一跳。

    片刻后反应过来只是影子,才颤着嶙峋手骨从兜里摸出钥匙,转了一圈左右摇晃进半锈住的锁孔。

    “咔啦啦——”

    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空的,他反复检查确认没有被别人开过的痕迹。

    正在对着月光狐疑,灯忽然大亮。原本该是空无一人的阳台多了个高大的黑色影子,他仰起头,背对着月光含糊了五官,可凌厉的气质和挺拔身姿还是让人一眼便看出他是谁。

    老人如同掉进冰洞,他看着那只修长白皙甚至比女人还好看的手搭上推拉门的一侧,缓缓将门拉开,然后凌冽之气便更重更汹涌,冲击的他不仅从头凉到尾,就连血液也在一瞬间凝住。

    “少,少爷,您没走啊。”

    “我要是走了,还怎么看戏呢?”

    常朔走进屋里,走路的姿势依然优雅,俊美的脸庞也依然波澜未惊。

    他拿过箱子,摸着里面空白的木板。“这真的只是个空箱子,他经常做些别人摸不到边际的事。”

    “还有——”手指向他,从脚底一路划上去,“你监视我,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来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伯被他的逼问惊得失去思考能力,他已经不像当年那么冷静,下意识站到了抽屉前,却在下一秒被男人一把拂开。

    “走开!”

    再没有平时的尊重,常朔从抽屉里的一本书里拿出遗失的半张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疏桐”,年代过于长久,字迹边缘已经散开,像是蒙了一层柔光。

    “为什么不烧?父亲为什么要留着叶城老婆的照片?!”

    吴伯眼睛不太好了,照片上的女人身影落在他眼底很模糊。

    “想去烧给老爷。”

    第二个问题选择性回避,他看了眼常朔,又看了眼窗外的月亮。

    ——然后五官骤然紧拧,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右侧的一颗槽牙上将它狠狠挤碎!

    骨骼碎裂,毒药无味,老人圆睁着双目快要瞪出鲜血,双手掐住脖子跪在地上,几秒后又倒下,头磕在地上冒出血红。

    一切发生的太快,常朔睨视着地上已经无声息的老人皱起了眉头,眉心的川字拧得很深。

    房门大开,听到声音的两个保镖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进来却看到已经摊在地上的老人尸体。

    “抬出去吧,埋在老爷身边,就说是心脏病死的。”语气冷漠,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没半分怜惜,只顾看着照片出神。

    旁边有人不停往来,抬人出去又将这里所有东西整理好。

    书架上有几个空信封,常朔掀起眼皮随意拿了一个将照片装进去,递给身边的人。

    “把这个送给萧烈。”

    手指边缘渐渐用力,男人不自觉睨向女孩远去的方向,既庆幸她离开又后悔放她走。之后他们说的什么他再也没听到,第一次在手下面前展露出不安。

    他曾经见过叶闻筝父母的照片,还是他亲手带回来的。可相比较于那张的温婉大气,照片里的少女年岁明显青涩,眼神还有懵懂的灵动。

    也更像叶闻筝,和他在山中遇到她时,她捂着胸口颤着目光问他是不是坏人一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