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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面罩在黑夜中呈现魔幻的色彩,是一个诡异恐怖的魔鬼面具,其下遮掩着雪白的皮肤,看起来充满了禁忌与罪恶。

    顾北林颤抖着伸出手,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决定伸手去摘那面具,然而仅在离那面具一毫之差的地方,他的手腕被一只宛如钢筋的铁腕牢牢地遏制住。

    黑夜里随即响起面前人略带冷意的声音:“想不到堂堂羽族太子殿下,竟然是如此卑劣小人,打不过在下就想靠如此下流的手段达到目的,殿下想摘下在下的面具,大可以与在下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又何必这样?”

    顾北林竟然就这样任由他抓着手腕,过了许久,他慢慢的说:“你很像我曾经最熟悉的一个人。”

    秦情眼底没有波澜:“那他现在在哪里?”

    顾北林鼓起勇气,用尽全身力气道:“....死了。”

    秦情笑了一声:“所以殿下是把在下认成了您的那位熟人吗?”

    顾北林没有说话,黑夜之中,他的表情晦涩又难过。

    秦情很轻松道:“殿下的忧虑可以说是完全无用的,若在下就是您的那位故人,在下怎会一点也不记得你?就算在下失忆,那殿下既然如此熟悉您的故人,又为何不能一眼认出来他?而是需要这样反复再三的确认呢?”

    秦情轻笑了一声:“在下敬佩太子殿下功法绝妙,如若我们不是敌对的阵营,或许可以考虑成为一对自由的好友,但现在两军开战,你我不但属于敌对阵营,甚至是两方的将领,还请殿下尽快回去。”

    “今晚的事情,在下可以体谅殿下思念故人心切,不与追究,若殿下以后还是如此自由的进出我军军营,将我军军法丝毫不放在眼里,在下就只能说一句冒犯了。”

    顾北林叹了一口气,他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苗族主将的军营,回去的路变得又长又久,他倒在草地里面,突然想起以前的时光。

    秦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表情有些唏嘘,该是多重要的人,才会让这位已经被传为神话的羽族太子殿下如此的失态。

    江明在顾北林军帐之外唤了几声,里面却无人作答,他心中一紧,也顾不上尊卑礼法,掀起军帐的帘幕就进入了里面。

    军帐里被褥整齐,空无一人。

    江明神情焦急:“殿下——殿下——”

    他边喊边出门,就要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却猛然看见了远处一个摇摇晃晃而来的身影。

    那身影狼狈极了,好像日月霜河都打在了他的背脊之上,将笔直的脊梁压得弯曲疲惫。

    正是不见了的顾北林。

    江明焦急的跑上去:“殿下——”

    顾北林挡开了他搀扶的手:“召将军们来,我们明天开战。”

    江明被震惊到,不明白昨日还说战局待定的主将怎么今日就要开战,不过战争不是儿戏,顾北林是经历过六年前大战的将军,江明没有理由质疑他的决定。

    江明抱手称是,问道:“殿下,您现在可需要沐浴?”

    顾北林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里面什么都没有,却又充满了一切。

    天边初升的日光一如既往,日光照耀着羽族大陆每一个地方,它似乎是公平的,一丝不苟的,没有任何偏爱的,但有些地方,却始终不曾给与一丝一毫的光线,任由它阴暗,任由它腐烂,任由它被世界遗忘。

    其他人都不敢来看顾北林,他在军中的威望虽高,很受人敬仰,但士兵们也同样是害怕他的。

    黎铄撩开军帐,他磨磨蹭蹭的上前来,这么些年来,他这个外族人,原来与顾北林最不和的人,倒成了现在唯一一个敢接近他,靠近他的人。

    黎铄轻声道:“你怎么了?你...又想到秦大侠了吗?”

    这个名字从黎铄的嘴里说出,仿佛已经过了许久,顾北林想起以前在凛白域,黎铄与他玩闹,一打不过就叫这个名字,那时候黎铄总是躲到秦钦身后去。

    顾北林没有说话,他手上拿着一支笔在一本军册上勾勾画画,黎铄看不懂,他坐下来,也许是提到了秦钦,他的神情也落寞下来:“你别这样...你这样,秦大侠若是见了,心里也会难受的。”

    顾北林将一袋蘑菇丢给他:“昨天采的,你拿去煮吧。”

    黎铄惊喜的站起来,脸色诧异:“昨天晚上你不在,是去给我采蘑菇了啊?我们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呢...你不知道,他们都很担心你....”

    顾北林打断了他的话:“出去吧。”

    总是这样,黎铄心道,顾北林总是这样的,即便他现在变得更加稳重和深沉,可他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的刺人。

    只有黎铄知道,这个羽人刺人的外表之下永远是温暖热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