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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光潋滟,金色光线闯入雾霭缭绕的竹林,照得青竹绿意盎然,生机蓬勃。

    林中微风徐来,满林绿叶沙沙作响,随着绿色浪花层层推开,露出一片空地。

    只见空地上摆了一用绿竹搭成的晾衣架,上面挂着一床干净的床铺,随着微风吹拂在空中摇曳,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一夜未睡的方多病匆忙从林家庄赶来,从林子上方轻轻飘落,便看见挂满衣物的晾衣架摆在空地上。

    他骂骂咧咧,心说自己在林家庄累死累活忙活着封城的事,死莲花美美的在莲花楼睡了一夜不说,还有闲情雅致洗衣服!

    方多病气得七窍生烟,怒气冲冲地闯入莲花楼,发现李莲花果真躺在床榻上睡得天昏地暗。他正要上去逮人起来处理林家庄的烂摊子,却见白夭夭不知何时搬了张小桌子在药柜下,专心致志地写方子、整理病案。

    “师娘,你醒啦?”方多病见她并无大碍,悬在胸口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兴高采烈地走到她对面坐下,眨巴着大眼睛,“昨天晚上,死莲花把病恹恹的师娘抱回来时,可把我吓了一大跳。话说你怎么了?”

    “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白夭夭温声细语地回他,动作却不停,书写速度越来越快。

    她如此恬静温和,倒让方多病有种微妙的感觉,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见方多病呆呆地看了自己半天,白夭夭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方多病毫不迟疑地接话,很认真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珠,“师娘好似没有从前开心了,是不是死莲花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

    白夭夭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奇道:“我哪里表现出不开心的样子了?”

    “眼睛。”方多病指了指自己的大眼睛,“从前师娘的眼睛总是含着微笑,今日却是愁绪颇多,都不亮了。”

    白夭夭看着,忍不住微笑,“你当我的眼睛是灯呢,说亮就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神采!”方多病气得瞪大眼睛,偏偏白夭夭没有搭理他,起身将炉火上煨着的药倒进碗里晾着,又给另外一瓮药添了一根干柴继续煨。

    药香弥漫,并没有想象中难闻。方多病见她在喝药,一旁还在煮,有些惊讶道:“你受伤了?到底什么伤让你需要喝两瓮药,严重吗?”

    白夭夭叹了口气,耐心地同他解释,“那一瓮药是花花的,他为了救我受了点伤,所以我才熬的。”

    方多病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跑到床边看李莲花。只见他脸色白中透着黄,探手给他号脉发现内息亏虚,果真是受伤的表现。他有些急,“那你又在喝什么药?”

    白夭夭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温声道:“就、就安神茶。”

    这一家子病恹恹的,说话常常没有半句真话,实在是可疑。方多病沉着脸走到她身边,将药炉里的药渣翻出来检查了一遍,根据自己粗浅的药理,勉强辨认出药渣里有安神茶的几味主药。他松了口气,“师娘身为医者,自当明白药为三分毒,少喝为妙。”

    白夭夭微微一顿,露出了今日来第一个温软的笑容,“谢谢小宝关心。”

    他有些气,“我是认真的!”

    她眉眼的笑意更开了些,“我知道。所以你匆忙赶来是为何事?”

    说到这个,方多病可算想起来此趟的重点,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师娘,大事不妙了。林家庄封城困难重重,现下已有百姓聚集在城门处闹起来,坚决要出城。”

    白夭夭闻言垂下眼眸,把手中的药碗放下,走到桌前将写好的方子拿起来,递到方多病手中。

    “这是解毒的方子?”方多病虽不通医理,可字还是识得的,显然是针对林家庄百姓体内的痋虫和尸毒研制出来的药方。

    白夭夭颔首,苦笑道:“不错。不过方子里还缺了一味主药,药效不显,着实苦恼。”

    方多病一怔,“什么药?”

    “忘川花。”

    【第一卷:年少轻狂时·完】

    回首过去,李莲花时常感叹:年少轻狂时,浮华太甚,繁华蔽目,不知天高地厚。

    他亦为此失去甚多,遗憾甚多。

    最痛之事,莫过于他与她为此错过了人生最绚烂的十年。每每忆起,痛之苦涩多于相守之甘甜。

    下卷·长毋相忘

    1

    “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