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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夜里下过场大雨,彼时清风徐来,轻轻地拂动满院绿叶与淡黄的花朵,捎来阵阵醉人的香甜。

    玉城二小姐玉秋霜爱桂花,是以满园都栽种了不同品种的桂花树,有的四季花开不败,有的花色红如朱砂,远远看去恍若桂树沁血。很美,亦很瘆人。

    方多病被这满园醉人的花香熏得喷嚏不断,边揉着鼻子,边不情不愿地被玉城剑士推进了大堂。

    他尚未来得及抱怨玉城剑士动作粗暴,丝毫不将他这位百川院刑探放在眼里,又有一盆清水自身侧泼过来。

    水,混合着嫣红的血液在脚边飞溅。若非他躲得飞快,他这身华贵的衣裳必定会沾上血水,再难清洗。

    等等,血水?

    方多病猛然怔住,却见一旁的李莲花和白夭夭默契地眉头紧锁,两人显然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李莲花叹气,指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玉城护卫随身名牌,面容出奇得冷峻,“是客栈那些玉城护卫的名牌……”

    彼时,众人纷纷面色一骇。

    血水与名牌,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样东西,此刻组合起来竟在方多病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可怕的真相。

    他瞥了眼脚边染血的名牌,胸腔不由得有怒火在燃烧,“他们把护卫都杀了?”

    白夭夭冷哼一声,眸光越发冷冽,讥讽道:“十多年过去了,还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或者说,越发变本加厉。”

    怪叫人恶心的。

    方多病怔住,眼神很是茫然。

    原来,昨夜里白夭夭跟他讲的故事都是真的,玉红烛当真不是泛泛之辈。她视人如蝼蚁,只肖一句话便能让忠心耿耿的玉城护卫丧命,她从来都不是良善的人。

    蓦地,方多病脑袋“嗡”一声响,头一次见识到所谓的人心险恶。

    他有些懵,呆呆地看着面色不快,却也算淡定的李莲花和白夭夭二人。

    也不知晓他们究竟经历过什么,在面对如此残忍的场面时,还能保持一颗平静的内心。

    方多病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能够对此无动于衷呢?当余光瞥见他们冷冽的面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是啊……结局已注定,他多问一句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程云鹤顿感悲凉,他从那些被虐杀的玉城护卫身上,似乎窥见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都被杀了……可,为何要杀他们?”

    “身为玉城护卫,护主不力,派他们看守尸身竟不知谁打翻了烛台,让我妹妹尸身受损,我让他们自尽都算是慈悲了!”

    一道冷冽而富有穿透力的女声传来,霎时将惊恐不安的众人震得周身发抖,纷纷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富丽堂皇的大堂门内,走出一位身穿黑红华服,满脸煞气的妇人。她身旁跟着一衣着打扮与妇人同色不同款式,相貌俊美,眉目却尽显卑微的男人。

    不用细想,这两人必定是玉红烛与玉穆蓝。

    白夭夭握紧李莲花的手,杏眸流露出来对玉红烛的厌恶,不加丝毫掩饰。

    李莲花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悄悄用指尖挠了挠她的手背,又朝她露出一抹浅笑,“桃桃,不气。”

    她哪是气,是恶心。白夭夭轻叹,紧绷的小脸可算是挤出一抹笑来。

    李莲花见此,慢慢地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

    就是眼前这面容姣好的妇人,把他们关押在地牢,还把在小棉客栈尽心尽力,寻找玉秋霜下落的护卫残忍杀害。

    方多病顿时愤然不已,“你就是玉夫人?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就轻易要了那二十位护卫的命?!”

    实在是太过分了!

    玉红烛挑眉,本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见有愣头青,胆敢在她的地盘质疑她。

    有点意思,但……

    她冷冷地扫视方多病一眼,不屑道:“玉城家奴,生死由我定夺。是他们护主不力,就该死!你们之中定然藏着杀害我妹妹的凶手,此番一同陪葬好了!”

    众人闻言惊恐万分,纷纷骚乱起来。

    有人眼见活着无望,情急之下竟当着剑士的面撞去。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在场的食客大多数是没有武功的平头百姓,哪能挡得住牛高马大又一身好武功的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