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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禹衡待了一个多小时。

    这次,周望生不再唠叨让他少来,少买的话了。

    眼前的孙儿在他没有陪伴的几年中长大,也有了自己的主意。虽然和从前一样孝顺懂事,但也有自己的坚持。

    “有时间还是要看书,你医术生疏了许多。”

    宋禹衡垂头,任由周望生拍着身上干了的泥土。

    许久,他听见自己问。

    “爷爷,您不后悔吗?”

    一身医术救人无数,最后却被自己所教的学生,所救的病人背叛。不后悔教导他们?不后悔救了他们?

    周望生动作一滞。

    “你是这样想的?”

    宋禹衡抬头。

    周望生眼眸浑浊,里面满是沧桑,有痛苦,有感慨,唯独没有恨。

    “我教导弟子,行医救人,践行的都是自己的道。我从未要求他们感恩,即便是背叛,我或许也怨恨过他们的恶毒,但从未质疑过我的道。”

    他抬手在宋禹衡的头顶摸了摸。

    “爷爷领你学医前教你背的家训你还记得吗?”

    “医者仁心,俯仰无愧,医者仁术,功名无求。”

    宋禹衡几乎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周望生笑了。

    “你都记得。所以你问我的问题,你自己其实早有答案。”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宋禹衡下山的时候跌了更多跤,等到了知青所,整个成了泥人。

    “这个天气,你上山了?”左东来扯出和着泥黏在他衣服上的青草。

    宋禹衡嗯了声,将手里的蒲公英和黄芪放在桌上。

    “去采了一些消炎的药。”

    王向前探头看了眼,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这不就是野草?”

    宋禹衡没有理会,外衣脏的太厉害,他直接搭在了外面先让雨水洗一洗。

    蒲公英和黄芪被他碾碎后敷在了脚上溃烂的地方。

    “这真的有用?”

    左东来手肘前两天蹭破了一片皮,一直没怎么处理都有些发脓了。

    宋禹衡将碗里剩下的往他跟前推了推。

    “我劝你还是别乱用药,”王向前道,“我妈说了,乱用药是会死人的。”

    左东来犹豫着还是拿走了。

    学着宋禹衡,他也连汁带叶一起敷在了伤口上,寻了个布条简单缠了两圈。

    死人什么的不至于,顶多就是更严重一些。他还正好借机换个轻便的工作呢。

    沈棠嚼着建东给的甜甜根,一手拨动着算珠,一手在报纸快速的写写画画。

    算式一个摞着一个,沈广亮看了眼没明白。

    “你这乱画啥呢?”

    “算账。”

    沈棠准备明天去找贺九。宋禹衡的钱他算份子一起投进去,到时候赚了就能按比例多给分一些。

    要是赔了……

    沈棠将所有可能得风险都加入其中,得到的答案还是有赚不赔。

    曾经他手底下流通着千万上亿资金依旧泰然自如,却因为一百多而用尽毕生所学。

    “你老子不知道你在算账?我是问你这算的是啥账。”

    沈棠将算盘递给一旁眼巴巴等着玩的建设。

    “有个营生,要是成了,今年西边空着的地方就能再建一间屋子。”

    沈家的房子已经不算少了。

    上房两间,大的是个套房,里面的小间是沈老爷子在住,外面算客厅,另一边是沈广亮夫妻。

    东边加上厨房有三间。厨房四个小的一起睡,剩下两间住着沈卫国和沈卫军夫妻。西边的两间是沈卫民夫妻和沈棠在住。

    就是沈卫民的房间里放着粮食,沈卫军的房间堆着一些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