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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婶?”

    四九城冬日的黎明来得总是晚。

    整个苏家陷入安宁的睡梦中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

    他来到早就观察好的矮墙处,摸了把藏在袖口中的刀,就要翻身上去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扯住。

    余佩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用尽全力抓着他的衣摆。

    在她旁边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气质雅正的中年男人。

    宋禹衡冷着脸,想扯回自己的衣服,余佩察觉他的意图,抓得更紧。

    “阿衡,你别冲动。”

    宋禹衡知道,今天大概是不能成事了。索性就要余佩拉着出了巷子。

    上回见余佩,都是七年前了。

    她看来过得不错,这样小叔心里也能舒服些。

    “清河说他瞧见你最近都在苏家附近转悠,我就觉得不对。”

    三人坐在无人出没的公园里。

    余佩担心他还要走,依旧紧紧抓着。

    “阿衡,苏博识就是个畜生,你不能为了一个畜生,搭上自己。你要出了事,爸……周叔怎么办?明庭怎么办?他们都需要你。”

    宋禹衡沉默了片刻。

    “爷爷音信全无,小叔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是个废物!”

    余佩心疼不已,抬手一下下摸着宋禹衡的脸。

    “阿衡,别这么说,别这么说自己……你已经很厉害了……”

    余佩看着宋禹衡长大,视如己出。当初被迫跟周明庭离婚如同剜去她半边心脏,宋禹衡这话,无疑是又在她胸口剜肉。

    宋禹衡看她哭得不能自已,想帮忙给擦擦眼泪,可一伸手,又担心满是冻疮的手会刮伤她的脸,只能尴尬停住。

    “你别哭了,”他最后说,“我不这样了。”

    即便得了宋禹衡的保证,余佩依旧不放心,三不五时让丈夫来苏家周围看看情况。

    好在,宋禹衡真的没有再出现。

    过了冬天,余佩瞧着外头冒芽的柳枝,心想,过了冬天,阿衡叔侄的日子能好过些。

    可她高兴的太早。

    夏日才冒头,周老爷子病逝的消息就从燕北传了回来。

    让四九城的人找翻天的周老爷子竟在燕北一个小山村里。只是他最终没等到黎明,客死他乡。

    周老爷子亡故的消息,还是燕北一个大队长兜兜转转,几经周折传到四九城的。

    周老爷子亡故后没多久,周明庭安葬了父亲的遗骨,在空山公馆前自尽。

    余佩找到宋禹衡时,他晕倒在周家父子的墓碑前,生死不知。

    后来宋家来人,从病房带走了尚在昏迷中的宋禹衡。

    余佩再见到宋禹衡,是在丈夫的丧礼上。

    比三年前,他壮了些,整个人透着一股冷意。

    余佩心力交瘁,也没精力更多询问。

    宋禹衡上了一炷香,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苏家被彻底清算,苏博识背叛入狱二十年。”

    二十年。

    宋禹衡掀唇一笑,满是嘲讽。

    只这样?

    他周家家破人亡,只是入狱二十年,就能了事?

    宋禹衡望向窗外,安排助理道:“听说苏博识的家眷在城郊破屋借住,你帮我给他们安排个住处。”

    助理惊讶。

    部长在说什么?他竟然要帮苏家。

    宋禹衡像是看出了他的惊讶,语气平静。

    “做错事的只是苏博识,祸不及妻儿。”

    在宋家的有意宣扬下,宋禹衡宽宏大量,以德报怨的高尚行径传遍了四九城。

    苏家众人因为宋禹衡的帮扶,境况逐渐好转。

    苏博识的夫人找上门时,宋禹衡一点也不意外。

    “工作?”

    宋禹衡听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态度也依旧温和,“苏阿姨,以我现在的能力,有心帮您也无能为力。您也知道,政府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样吧,我尽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