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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省城的第二日,沈棠坐着电车在城内转了一天。

    看了夏城的百货大楼,也在其他的食品店转了转。

    回去时,贺九和他的两个小弟也正好回来。

    “夏城的黑市比我们明目张胆多了。”

    贺九算是长了见识。

    就城西正街背后就有一个黑市。一条街,两边都是摆小摊的人。他甚至不用多打听,走过的行人都知道黑市的存在,仿佛对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黑市里商品齐全,都不用票,价钱也比百货店里的便宜。

    “我问过了,黑市没有谁能拿出像咱们这么大量的手套。”

    沈棠点了点头,看向贺九两个小弟。

    两人相视一眼,由董红军来说。

    他们按照沈棠的吩咐,去西城几个混混聚集的地方打听关于机械厂的事,发出去两盒烟,才得了些消息。

    “半个多月前西北五省的机械厂进行了一个比赛,具体内容我也不太懂,反正夏城的机械厂拿了倒数第一,甚至还不如另一家没啥名气的小厂。听说上面有意想关了机械厂。”

    比试拿倒一,机械厂的订单肯定会大把的掉,难怪曹厂长会愁容满面。

    “还有吗?”

    “有个人说,机械厂采购部的贾主任私下抽五块钱一包的红双喜,人前只却拿三毛钱的勇士烟装穷。”

    沈棠听他们说着,心里各种念头转了一圈。

    第三日,沈棠再次出现在了机械厂门口。这次他目标明确,直奔曹厂长而去。

    “曹厂长你好,我是丰阳市纺织厂的工人。”

    曹厂长闻言,脚步缓了下来。

    “丰阳市?”这是邻省的一个城市吧。丰阳市纺织厂的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沈棠将先前编好的说辞又跟厂长说了一遍。

    出于相同的经历,曹厂长对沈棠的遭遇很是有感触。

    他心想,要是沈棠给的价格比隔壁棉纺厂低,他或许能考虑一下。毕竟以厂里现在的情况,能省一笔是一笔。

    沈棠给出的价格的确比隔壁的棉纺厂低了一毛,但提出运输费要机械厂承担。

    曹厂长心里盘算大致估算了一番,只能遗憾摇头。

    “如果你能再低五分钱的话,或许还能考虑。”

    沈棠也面露难色。

    “这个价钱本就很低了。要再让五分钱,我们厂就要赔了。”

    曹厂长只能深表遗憾。

    “那就没办法了。加上运输费,跟我们在隔壁购买没有区别。或者你可以在你们省内找找买家。”

    他说完,也不待沈棠再开口,就蹬着自行车走了。

    而跟在曹厂长身后的采购处贾主任贾多宝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待曹厂长走后,主动上前跟沈棠交谈。

    “小伙子,你是丰阳市来的?”见沈棠点头,他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多年前当兵也在丰阳驻扎过,那里的面条子别有一番风味。”

    沈棠就着他的话题讨论起丰阳的物产。

    聊得差不多了,贾主任拍着沈棠一副一见如故的样子,说什么都要请沈棠去饭店尽一尽地主之情。

    沈棠推却不过,跟着他进了国营饭店。

    大姐看见沈棠而露出的笑容在看清他身边的人后僵在了脸上。

    贾主任给沈棠点了臊子面,自己只要了一碗素面。

    “这……”沈棠神情动容。

    贾主任宽慰一笑。

    “机械厂经营不好,我们干部的工资都两个月没发了。只能简单请你吃个面,你别介意。”

    沈棠忙道:“怎么会。真是叫您破费了。”

    贾主任笑笑,两人又闲聊两句,他终于问到了手套的事情上。

    “我刚听到了你跟厂长的聊天,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书,你们纺织厂也不好过啊。”

    这话引起了沈棠的共鸣,他放下筷子,慢慢红了眼眶。

    “纺织厂是爸爸的心血,我不能眼看着它就这样倒了。”

    “我有心帮你,只是你给的价钱实在没有优势。”贾主任循循善诱,“如果你们能承担运输的费用,或者再降价五分,我就说服厂长改定你们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