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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大河从前对沈家教育孩子的态度就很看不上眼。

    又不是城里的娇贵人,投身在农家就是要受苦的。偏偏沈家就把孩子惯得没边。先是沈卫国,沈广亮两口子穷的饭都吃不上了,还要给他买糖吃。后来又是沈卫军,沈卫民,沈家砸锅卖铁的供他们读书,到沈棠更是了不得,一家子都把他惯得要上天了。

    整个振兴公社,就数沈家不一样。可都是泥腿子,他们凭什么不一样。

    后来沈卫国有了儿子,养的比丫头还小心。

    他瞧不上,一定要将自家儿子养皮实。皮实的孩子以后才不会受欺负,他这是为了长远考虑。

    所以,儿子被狗咬时他也心疼,但为了不叫人嚼舌根,就只按照土方子拿辣椒水给洗了洗。

    果然,半个月过去,伤口就好好的了。

    黄大河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宋禹衡说咬了建强的狗是疯狗,黄大河也不怎么相信。在他看来,宋禹衡就是个读了两本书的娇少爷,啥都不懂,危言耸听而已。

    沈卫国带人找疯狗时,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着去了。

    当看到那条狗时,他就知道宋禹衡没说错。而且回想宋禹衡说的那些特征,他隐隐还有种熟悉感。

    越想越不对劲,他忙回了家。

    小儿子这两天有些低烧,在卫生室拿了药也不怎么管用。又出了疯狗的事,被他妈扣在院子里没让出门。

    他招手把小儿子叫过来。

    “那天咬你的狗,你还记得有啥特殊的地方不?”

    小儿子摇头。

    他似乎喉咙不舒服,说两句话总忍不住在喉咙上抓。

    “咋了?嗓子不舒服?去多喝些水就舒服了。”

    小儿子在他怀里抖了下,面上露出几分恐惧。捂着喉咙的手突然用力,在脖子上抓出了一道血痕。

    “你这孩子!”

    黄大河拍开他的手。仔细瞧了下,脖子上破了皮都渗出血了。

    “叫你妈给你擦擦。”说着冲屋里的媳妇喊了声,“孩儿他妈,你端盆水出来,“立伟脖子出血了,给擦擦。”

    小儿子在他怀里抖的更厉害,眼睛瞪得滚圆,嘴都抽抽起来。

    “立伟,你咋了?”

    黄大河不敢耽搁,抱起孩子就往卫生室跑。

    卫生室头回来这么多人,都是带着孩子过来检查是不是得了疯狗病。

    牛大丫瞧着这些孩子都好好的。疯狗病的潜伏期也不是肉眼就能看出来的。

    她不敢保证,也给人解释不明白。拖的时间一久,大家就吵起来了。

    “牛大夫,你看看我家立伟,他咋成这样了?”

    黄大河挤开挡在眼前的人,将立伟放在了卫生室的床上。

    被插队的众人顿时叫嚷开,骂骂咧咧声不断。

    黄大河也顾不得跟她们呛舌,忙扯了牛大丫过来看:“立伟发烧这都三天了,你给的药吃了也没用。而且,他喉咙好像不舒服,总是忍不住抓。”

    刚才面部还抽抽,这会儿不知怎么又好了。但他喉咙似乎还是不舒服,黄大河用了力气才压住他要挠脖子的动作。

    牛大丫凑近来看。她脖子挂着的听诊器垂下,阳光透过窗刚好照在上面,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光。

    渐渐安静下来的立伟像是受了刺激,一边缩着身子,一边冲牛大丫龇牙。

    卫生所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立伟刚才的样子……

    牛大丫到底还是学了一些东西,联系到立伟发烧,怕光,痉挛的表现,她基本能确定了。

    黄大河整个人都木了。

    “牛大夫,立伟……怎么办?我,我,不是有疫苗吗?对,有疫苗,你给他打,我,我买。你给他打呀!”

    牛大丫没有动。

    狂犬疫苗要在被咬后短期内注射才有效果,而立伟已经被咬了三个多月了。

    “那,那怎么办?”

    黄大河见儿子渐渐恢复正常,眼中又重新升起了希望。

    “牛大夫,你看,你看立伟好了。他是不是没事……”

    牛大丫也不忍心残忍的打破他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