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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日的战事在一片沉默中结束了,

    军卒们没有往日那般欢呼雀跃,也没有奔走相告,嘶吼着自己的斩获。

    反而一脸沉寂地坐在布满积雪与血渍的大地上,

    双目无神,怔怔地看着双方军卒打扫战场。

    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那些打扫战场的军卒互相谩骂,互动拳脚,这在以往几乎不可能发生,

    只因打扫战场,收尸都是交战双方的默契,

    但此刻,军卒们已经无力压制心中的愤怒,

    在他们视线最前方,有着百余具被白布包裹着的尸体,他们被整齐地摆放在地上,

    每一个从其身旁走过的军卒都默默低下头,脚步不由自主加快,他们不忍心看到如此场景。

    在场之人说是军卒,但其实都是百姓,

    他们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有的只是节衣缩食,勉强活着,这与百姓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此情此景,他们感触最深!

    许多军卒将视线投向了那站在高台上静默无声的两道身影,眼中写满了期盼,

    有两位侯爷在此,他们定然能大仇得报!

    而靖安侯那嘹亮的话语,依旧能在他们心中回荡。

    城内的草原人,一个也跑不了!

    高台之上,平西侯种应安静静看着那道年轻身影,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知道林青拦过这个差事为了什么,

    他平西侯府来到这赤林城,所谋所划,就是为了国公之位,

    而想要完成这一谋划,不仅事情要办得漂亮,还不能落人口舌。

    若是因为他而造成了百姓死伤,那朝廷的官员定然攻讦四起。

    每每想到这,种应安心中就有一些愤恨,

    那些朝廷官员虽然不杀人,但不论是政令的送达,以及在各地的征收赋税,都会造成百姓死伤。

    毕竟,读书人是不用缴纳税款的,就算是有税吏上门,也会被打出来。

    但这是读书人。

    平西侯扫视四周,将周围军卒的神情尽数收于眼底,

    他们是军卒,向来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便是再小心翼翼,也会有纰漏。

    深吸了一口气,种应安眼中闪过决然,看向一侧的林青,说道:

    “其实,今日你不必如此,这些事我还顶得住。”

    林青沉默无声,只是扫了扫高耸的城墙,又看了看那被白布覆盖的身躯,嗤笑一声:

    “你做与我做,有区别吗?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种应安一愣,随即露出苦笑,的确如此...他们都是勋贵,都是武将,都在这赤林城,早就被看作一个整体。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西军有精锐步卒,靖安军有精锐骑兵,

    两两结合,恰到好处。

    “或许有更好的办法。”平西侯缓缓说道。

    “没有更好的办法,想要让这场战事进行下去,我等只能强硬到底,

    一时的软弱换来的不是各自退让,而是步步紧逼,这一点你应该懂。”

    林青面露阴森,虽说眼前敌人是草原蛮夷,

    但解决了草原蛮夷,还有大乾朝廷的文武百官,这些都是他们需要面对的对手。

    种应安默然,以他在西南的经历来看,

    一味地退让的确不能换来让步,反而是得寸进尺。

    “所以你一步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