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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大人但说无妨!”

    “我是这样想的,科考乃国之大计,最讲公平公正,这个生员叶寻花既然是经过府学录籍,遵循条例前来赴考,我们则应安律相待,不偏不倚。”

    “考得好,当录则录。考不好,当弃则弃。至于他是否作奸犯科,尚未弄清楚,还有待调查。”

    “所以说,该有的名次还是要给的,如果之后查实确为不法之徒,再行抓捕也不迟。”

    “请中书大人三思。”

    “嗯,此言有理,就照魏大人说的办,不过名次嘛,录为最后一名吧!”

    梁中书拍板议定,早有执笔记录在案,随后将行文颁布。

    四人说完文举又说武举。

    武举另有武官任职的人担任主考官,不过是副职,一切事宜都需上报给梁中书这个总考官。

    宋代重文轻武,以文官治国,武官在文官面前总是低一头。

    “这次武举乡试按上谕全部录用,下面有什么反应啊?”

    梁中书询问其他三人。

    “举子们自然是人人欢喜,感恩朝廷求贤若渴之意,都表示要誓死效忠,以报皇恩浩荡。”

    “坊间有传言说这次武举大开恩科,是由于前线战事不利,为了补充兵员抵御辽国入侵。下官已派人追查,抓捕造谣惑众之徒。”府院王安山道;

    梁中书闻言捋须沉吟,道:“这一定是敌国奸细惑乱人心,坏我根基。让捕房撒下人去,严密缉捕。各级衙门,配合防范,务必扼杀任何动荡苗头。”

    梁中书忙完公务,坐轿子回府。

    他换了衣服在花厅喝茶,忽然想起一事,吩咐丫鬟把大小姐叫来。

    不大一会儿,梁小姐款款而来,给父亲福了一福,便坐在下首的圆凳上回话。

    “心儿,你今年多大了?”

    “父亲,你怎的忘了,孩儿刚刚过了十六岁生日。”

    “嗯,年龄不小了,也该说门亲事了。”

    梁小姐红了脸,低声道:“父亲,孩儿还想在您身边伺候一段时间呢。”

    “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母亲去世的早,为父忙于公务也照顾不好你,还是择门佳婿早日成家的好。”

    见女儿低头不语,梁中书又道:“你姨家前几日托人来提亲,我没有即刻应允,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父亲,万万不可!”

    梁小姐一听就急了,一下跪倒在地:“我不会嫁给蔡勇表哥的!”

    “那是为何?你姨丈官拜二品,在刑部任职,家族显赫。咱们两家又是亲戚,你嫁了蔡勇就是亲上加亲。”

    “蔡勇表哥行为粗鲁,言语不堪,孩儿看着就烦,怎能和他厮守终身。”

    “话不能这么说,蔡勇自幼习武,自然粗犷豪放,你姨说了,过几天给他捐个官,在军中谋个职,再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也算了了个心愿。”

    “父亲!请不要逼我嫁人,看在我亡故的母亲面上。”

    “就是因为你母不在了,我才要给你寻个好人家。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下去吧!”

    梁小姐一时急怒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梁中书暗叹一声,叫下人速去请大夫来诊治,让丫鬟看顾好小姐,自己则去了后院。

    过了半晌,梁小姐悠悠醒来,不禁泪洒衣襟。这个家还能待吗?

    考完试等待放榜这段时间,叶寻花终于联系上了周德彪和郑漏斗。

    他是通过一个给武举们送饭的饭馆,花了二十两银子,扮作送饭的伙计,进入了武举们的临时训练营。

    当时正值大晌午,日头毒辣,空气燥热。

    在宽大的操场上,二百多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正在做分队厮杀训练。

    他们手持在木棍顶部包了棉花的长棍,一个个“嗷嗷”叫着扑向对手,拼尽全力想把对手打趴下。

    因为教官有令:胜利的一方可以吃饭休息,败者不许吃饭,还要绕场跑一百圈。

    周德彪和郑漏斗被分为两个队,他俩势必有一个人要接受惩罚。

    不过他俩还算有些默契,对阵时找着互为对手,这样就可以节省一些力气。

    表面上大吼大叫激烈厮杀,其实雷声大雨点小,不费多少劲。

    这样失败的那个就能在接下来的长跑中获得优势,只要能跑进前五十,也能获得吃饭资格。

    而胜利的一队也要进行一次射箭比试,成绩好的前五十名能够享用两菜一汤,馒头管够的待遇。

    成绩不行的则只有两个馒头一碗汤。

    训练很残酷,教官手持藤条在一旁监督,看谁偷懒耍滑上去就是一顿抽。

    有几个靠花了银子进来的富家子弟,都打算弃了功名跑路了,可在听说逃跑者抓回来一律处死的规定后,只好死了逃走的心。

    叶寻花站在盛着馒头的篓子后面,给那些获胜的一队分发馒头。

    周德彪这回是获胜者,排队的时候,那个发馒头的怎么看怎么像叶寻花。

    等轮到他的时候,叶寻花看看他又看看馒头,周德彪明白了,微微一点头,领了馒头又打了一碗汤,到一边端着吃去了。

    吃了几口,一个纸团显露出来,他顺手塞进怀里,再看叶寻花时,叶寻花已经分完馒头背起篓子和饭店的人走了。

    半夜时分,周德彪和郑漏斗偷偷起来,摸黑来到营房后面的小树林里。

    郑漏斗学着蛐蛐叫了几声,从树后闪出一个人来,正是翻墙而入在此等候多时的叶寻花。

    三个人先是拥抱了一下,然后坐下来低声说话。

    叶寻花问他们当武举人的感觉怎么样,两个人叫苦连天,直说几乎每天都是炼狱,不死也要扒层皮。

    叶寻花想起自己前世当特种兵时训练的过程,比这还要苦十倍,不也咬牙坚持下来了。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既然选择了当兵这条路,就要吃得起苦,受得了罪。

    他让周、郑二人坚持下去,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虽说乡试武举人不会授予多么大的官职,但起码也是个小军官,获得一个保义郎的官职还是可以的。

    叶寻花也把听来的传闻说了,可能是边境战事吃紧,朝廷这才临时培训出一批低阶军官补充前线兵员,以解燃眉之急。

    “那这样一来性命岂不没有保障了?”

    郑漏斗忧心忡忡。

    “怕啥!有战事正好上马杀敌建功立业,好男儿当应醉卧沙场,马革裹尸。”

    周德彪一副豪迈气概。

    叶寻花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勇气可嘉!不过在战场上能够生存下去,才是王道!”

    周德彪问起叶寻花文举考试考的咋样,叶寻花自信满满的说:“不敢说第一第二,第三名还是有把握的。”

    又问起钱胖子,叶寻花皱着眉头道:“胖子有点神神叨叨的,这次若是能考中就算烧了高香啦!哪怕最后一名也行啊!”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周德彪担心查铺,和郑漏斗要走。

    叶寻花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递给他:“这是简易中文版的摩尔斯密码,是根据千字文弄的,你们俩给我背熟了,关键时候能救命。”

    回去的路上,郑漏斗问周德彪:“老大刚才说用捡来的萝卜丝喂马,还能救命是啥意思?”

    周德彪摇头,说:“甭管那么多,老大说背熟了咱就背熟了,说能救命肯定能救命,照做就是了。”

    两个人摸黑钻进了帐房,正要躺回自己的铺位,突然一个声音道:“别动!”

    接着油灯被点亮了,教官站在那里一脸冰霜的看着他们。

    帐房里的其他人则站成两排,衣衫都穿好了,看来是有什么行动,结果发现周、郑二人不在,专门黑了灯等他们两个的。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想逃跑?还是另有所图?”

    “回禀上官,我俩拉肚子,去茅厕了。”

    郑漏斗比较机灵,赶紧说明原因。

    “拉肚子?茅厕不是在东边吗?怎么你俩从北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