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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寻花一怔,见此人却是新郎官宫信。

    宫信先是对叶寻花施了一礼,这才继续说道:“恩公!不是我非要反对,实在是官府严禁民间私制铁器,如若被发现,视同造反,岂不是为镇上之人带来祸端?”

    叶寻花早有所料,应道:“私制铁器兵刃违反律法,制作民用器物农具却不违法,我们铸的是铁管烟袋,属于日用品,却是无妨!”

    “如此甚好,是我浅陋了!”

    见众人再无异议,叶寻花画了一幅图纸交给宫守义,标明了枪管的具体尺寸和参数,这才和他们告辞而去。

    宫守义得了铁矿石的开采权益,又是一笔进项,心下也是欢喜。

    叶寻花一行七人出了关山镇,沿官道北上,一路过了阳谷、安乐镇,再往前即将进入莘县境内了。

    眼看临近午时,见前面有一驿馆,遂告知众人到里面休息。

    钱胖子道:“老大,咱们为啥不再赶几步,回县城家中,偏偏跑来这简陋驿馆歇息?”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锦衣不夸耀,如珠埋沙砾!”

    “这是处事哲学,你以后多学着点!”

    叶寻花谆谆教诲。

    “啥是哲学?”

    “哲学就是关于世界观的学说!”

    “啥是世界观?”

    “世界观就是对宇宙万物的认识!”

    “老大!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当然有了,不要搞个人崇拜!”

    “啥是个人崇拜?”

    ……

    驿馆的馆差老孙和老沙刚把卫生整理了一遍,此时正沏好了茶准备下棋。

    在这偏远地区的驿馆,平时几乎没有人来,偶尔有官差送信路过,在这里喝点水喂喂马。

    所以他们的差事比较清闲自在,闲着无聊就下棋解闷。

    刚刚把棋子摆上,就听到门外面一阵人声马嘶,忙起身出门观瞧,见来了一行六七人,个个骑马,做富家公子打扮,为首一人长的面如冠玉齿白唇红,身材修长犹如玉树临风。

    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身后几个人也是仪表不凡,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要说叶寻花哥几个以前虽说是富家子弟,养尊处优,自诩花间四少,诗酒风流,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油头粉面,吊儿郎当。

    这一段时间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搏杀、大起大落,由此锻炼了体魄,增长了阅历,也陶冶了性情,壮大了胆识。

    进而眼界和素养都提高了一大截,变得锋芒内敛,气质外放,自有一种异于常人之气。

    老孙和老沙不敢怠慢,忙上前招呼。

    一问之下果然是考取了举人功名的老爷,而且还是四个!

    两个文举两个武举!

    朝廷有规定,凡是有举人功名的可以在驿馆免费吃住,还得好生伺候着。

    两个馆差连忙牵马拽镫扶叶寻花下马,叶寻花可没有那么大架子,连忙跳下马来,向二人致谢。

    把四个举人老爷恭恭敬敬请进来,两个馆差就忙活开了,又是打水净面,又是沏茶倒水,将备下的腊肉、风干鸡做菜,珍藏的村酿也摆上了桌。

    叶寻花坦然处之,赏了他们一人一锭十两的银子。

    用过了午饭,叶寻花吩咐立春和金剑回家报喜,务必要把声势弄大,最好是满城皆知!

    并嘱咐他们自己明天早上启程,今日在此歇息一晚,可不要把话传错了。

    周德彪就不明白了,问叶寻花:“咱们现在走傍晚到家,耽误不了吃晚饭,干嘛要在此多住一宿?”

    郑漏斗也是如此想法,眼巴巴的等叶寻花作答。

    钱胖子把二郎腿一翘,指着他们两个一顿数落:“恁俩是不是傻?你这回去都晚上了,谁能看清你的鼻子脸!知道的是你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进贼了呢!”

    “锦衣夜行!老大说的锦衣夜行恁俩懂不懂?要回恁俩回去吧!我反正跟着老大!”

    郑漏斗马上见风使舵:“对!我也坚决跟着老大,彪子你自个儿回去吧!”

    周德彪有点傻眼,分辨道:“我没说要回去呀!老大就是说在这儿过年,我现在就去买爆竹!”

    立春和金剑一路快马加鞭,不到天黑就到了莘县县城。

    二人想起叶寻花的嘱咐,先去锣鼓店买了一面铜锣,然后骑着马开始在大街上转悠。

    金剑在前面敲锣,立春在后面喊街:“恭喜叶府叶寻花公子桂榜提名!”

    “恭喜钱府钱云鹤公子荣登三甲!”

    “恭喜周府周德彪公子武举高中!”

    “恭喜郑府郑晓鸥公子荣归故里!”

    两个人这一折腾,把大半个县城的人都惊动了!

    人们涌上大街,纷纷打听,然后奔走相告,一时间花间四少的大名就像长了翅膀,飞进了千家万户!

    虽说前一段时间家里人都知道了他们中举的消息,可是由于发生了鹿鸣宴事件,叶寻花成了通缉犯,叶县令也受到牵连,其他三人又被质押在京,那是担心的不得了。

    整天烧香拜佛求保佑,哪有心思庆贺。

    如今听说四个人安全归来,还是以举人的身份荣归,那可是喜从天降,欣喜若狂!

    四个人的家属都出来了,叶县令碍于自己县令的身份,派出管家出来迎接。

    管家身后跟着叶寻花的四大丫鬟,春桃、夏荷、秋英和腊梅。

    还有四大家仆来福、添禄、增寿、进喜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钱胖子、周德彪和郑漏斗的老爸、老妈、老婆还有一大堆的丫鬟仆人凑在一起互相道喜:你家儿子有出息了!恁家少爷好厉害呀!

    街坊四邻也随着看热闹,连红袖招和楚湘馆的姑娘们都给惊动了,都要来看看以前的相好如今咋就成了举人老爷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赎身,来个小举人独占花魁。

    大家伙儿引颈翘首望眼欲穿,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四个人的身影。

    最后立春和金剑围着县城跑了一圈回来,才知道四大举子要到明天才正式荣归!

    立春和金剑马上就陷入了人们的汪洋大海,各种声音让他们应接不暇、语无伦次。

    直到夜色渐深寒风刺骨,四个家族的人才逐渐散去。

    再冷的夜也挡不住消息的传播速度,一个晚上的时间足以做到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立春和金剑见目标达到,终于完成了公子的托付。

    他们转身就去了一个庭院深深的院落,却被告知教主几天前就出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第二天鸡叫头遍叶寻花等人就上了路,若是不早走中午以前就到不了县城,预期的欢迎场面势必会大打折扣。

    当然,恰到好处的等待更会使人热情高涨,这都需要掌握时机有度。

    此时的莘县十里长亭已经人满为患,光是四个家族的人就来了一百多口。

    看热闹的人更是摩肩接踵,他们慕名而来相约一睹四大举子的风采,更有不知多少怀春少女想要看看心目中的叶公子。

    小商小贩也看到了商机,在路边摆下摊子高声叫卖,倒也收入颇丰。

    这是一场莘县县城的狂欢,就连莫夫子都感到脸上有光,毕竟叶寻花也算自己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自己还教了他三个月呢!

    临近午时,远远的从官道上出现了四五骑人马,当先一人白衣白马衣袂飘飘。

    立春一见立马大叫:“我家公子回来了!四大举子都回来了!”

    这一声仿佛水面从山顶投下一块巨石,掀起了狂涛巨浪,人群轰鸣声大作,又像捅了一个超级大的马蜂窝。

    叶寻花早已看到了来迎接的人群,他把脊背挺的笔直,告诫身后的几个人:“都给我端起来!别塌了架!”

    周德彪、郑漏斗在马上坐直了身子,钱胖子把大肚子一挺,自有一种老爷的体态,就连刚学会骑马的小萍也打起了精神。

    叶寻花微微一勒马缰,把速度控制好,向人群招手示意。

    人群发出一声轰鸣作为回应,接着便开始骚动起来,一起向他们涌来!

    “慢点慢点!”

    “别挤别挤!”

    “踩我脚了!我的鞋子丢了!”

    叶寻花就像一个检阅部队的大将军,这一刻志得意满,风光一时无两。

    他看到管家带着四个丫鬟还有四个仆人向他跑来,心中暗道:别急别急,先紧着别人!

    人群如流水一般从他身边涌了过去,把钱胖子围得是水泄不通。

    “原来钱公子才是今年的三甲!”

    “果然是长得一表人才!”

    “钱公子可曾婚配?我娘家侄女年方二八!”

    钱胖子两只眼睛都笑没了,老大就是老大,果然是算无遗策,人中卧龙!

    就连周德彪和郑漏斗的身边也围满了人,武举就是威风!这可是未来的大将军!

    叶寻花看着自己家的几个人,略微有些尴尬,那个啥,咱们回家!

    春桃一扁嘴:“少爷,你咋考了个最后一名呢?”

    “其实,我和你说,考最后一名的难度最大了……”

    叶寻花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故作受惊状:“不好了!马惊了!”

    然后落荒而逃!

    这几日莘县县城的绳子和锥子突然脱销了,几乎成了家家必备之物,同时也成了家中学子们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