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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偷偷望了望跪在我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们。像我们这类人,大多字都不认识几个,更遑论所谓的诗词歌赋了。这么明显可以接近皇上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把握?

    最低限度至少还能有个赏是吧?那可是皇上给的赏!

    我鼓足勇气抬头直起了身子,满怀紧张:“容易莫摧残。”

    看到苏公公惊讶中带着几分赞许和了然的目光,我知道这事儿,成了。

    借着一缕梅香,我成功进了养心殿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再凭借着我天生的好嗓子,一支《游园·惊梦》,让我一晃成了皇上身边最得宠的那一位。

    因着我出身低微,我知道宫里那起子女人们都不待见我。上到皇后下到宫女,谁不是当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排挤我。我心里也知道,有时候我掐尖要强了些,可若我不趁现在摆出一副不好欺负的样子,谁知道哪天她们会不会以为我好性儿和那吕猪头一样骑在我的头上呢?

    皇上待我不错,时常召我入养心殿随侍左右。他喜欢听我唱曲儿,尤其喜欢我拿着一枝红梅唱曲儿,每次都会看得入了神,要喊好几声才会回过神来。然后拉着我的手拍一拍说:“唱的真好,苏培盛,端一杯杏仁露来给莺儿润润喉。”

    杏仁露甜甜的,带一点点的回味的微苦。其实我并不喜欢,我更喜欢酸梅汤。可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敢拒绝,谁让那是皇上赏的呢?

    皇上确实赏了我很多东西,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各式各样的。我小心存了一些,嘱咐小印子送出去给我爹。好歹父女一场,就算他如今有了新欢,我有能力尽尽孝心的情况下,也希望他可以把我当成他的骄傲。

    有次,皇上问我,赏了我那么多首饰,为什么总戴着那朵有点旧了的蓝色绢花。我摸摸鬓边,告诉了他这是我娘留下来的遗物。他沉默良久,升了我的位份到答应,让小厦子伺候我回宫,并说晚上来我这用晚膳,便去了太后宫中请安了。

    和我同住钟粹宫的是来自蒙古的博尔济吉特贵人。她生了一副和宫里别的女人完全不同的豪放模样,皮肤是长久日晒的小麦色,身段也高大许多。我听着华妃说,这贵人不过是当个吉祥物在宫里,是个制衡蒙古的手段。为防着蒙古有异心,皇上不会不宠爱她,但是也不会太宠爱她

    朝堂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既然华妃娘娘都说了不必把她放在眼里,那我也自然不用把她放在眼里。她也是可爱,汉语说得并不好,所以在宫里也没有什么交好的姐妹。平时抢她东西,斗起嘴来急了就只会说一串叽里咕噜的话,我看她急赤白脸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她一个吉祥物,也配不上这些好东西,还不如给我。

    可她竟然把这事儿捅到了皇后哪里去,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上次把欣常在送进慎刑司,太后出面也不过是禁了我几天足。她把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告诉皇后,真以为皇后那四十来岁的女人能奈我何?

    所以我在她腹痛的时候故意下了点绊子,让太医耽误了下。也是她自己运气不好,好巧不巧小产了。可见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这龙胎也知道她的肚子待不得,还不如早早儿地离去,重新找个好人家投胎。

    婉转承恩,郎情妾意,这快活的日子最终被一个叫安陵容的贱人毁了。那日我不过是说了她冲撞我的实情,扭扭捏捏的嗓音着实惺惺作态令人恶心,没料到皇上却因此黑了脸。

    褫夺封号,被贬为官女子,迁出钟粹宫。

    我恨,这恨意日日夜夜如油锅煎熬着我,让我茶饭不思,不能安眠。那贱蹄子定然是说了什么谗言蛊惑了皇上,皇上和我除夕相遇,那么美好,怎么会对我无情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