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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踩过那一地的乱叶,倾月的眉微微蹙起。“紫荧,命人在除了月夫人的别院之外,种上些花花草草的。尤其是紫薇,我喜欢天蓝色的紫薇。”

    “小姐,这不适合吧。月夫人最不能忍受得就是这院中有鲜花……”

    “紫荧,不要质疑我的话。我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好了。至于会有什么后果,这都不是你所需要考虑的。你只是奉命行事。”倾月想要蹲下身,可是已经很是困难。伸出手想要够到那枯叶,却终于只是收回了手。

    身侧玉寒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有五个月了吧,她还是这般清瘦,稍稍宽松些的衣裳,根本就看不出她身怀六甲。将她抱起,都觉得似羽毛一般轻。“丑奴儿,你何时收到的请柬?”

    她却只是眯眼休憩,语意不详。“我只是说说而已。真假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恩……我没有收到也没有关系,我需要见她一面……”

    “这么说你是有意误导冷相,使他答应你的要求?”

    “七爷,这不是误导。我只是提前将事实敲定。”她微微睁开了眼,含笑望着他,“七爷不问我为何说你同意的那种话?还是你已经决定答应我的要求了?”

    “我没有反驳,只因为我知道冷相肯定不会答应。”

    “啊……”倾月笑着闭上了眼,原来如此,她究竟还抱着些什么样的心思。她以为他是真的为她着想了一次。

    时间回到那一刹那。爹装病置她于不顾。封玉寒逼着她救人。封帝逼着她交出手中的权。那一刻,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没有一个人会帮她。那种心情,被全世界遗弃的心情。是绝望的静寂,而她的独孤从此死灰复燃。

    “怎么了?”他低头望着她,总觉得可以从她的眼中可以看见些什么。却是一片死寂。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最终沉默。

    微微侧过身,抬起头看着那艳阳。想起那个连光都怕的人,她昨晚的神情态度,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理喻。她还记得她有叫紫荧同他说。只是不知道他是去还是没有。“七爷,昨儿个晚上,我紫荧给你带话。你有没有去看一下雪妃?”

    “没有!”他回得干脆。他的责任尽了。说好了救她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让她的事绊住手脚。终究是不能见死不救。

    “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倾月喃喃自语,微微合上了眼。“昨天她就像个疯子一样,拽着我,还说你不会再见她的。还说只有我才能说服你……”

    这一整个早上,她都是语无伦次的。玉寒却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她说的是事实,但是你会说服我吗?”

    倾月勾唇一笑。“你和她之间的事,我不想插手。这根本就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你舍不得,不是吗?”

    “那天晚上你既然已经看见,为何不出面?”

    “那天晚上?”倾月抬手,挡在额前,阳光的温度在指间游走。突然想起那一日,他们深情相拥的情景。那深入骨髓的心痛真实到由不得她欺骗自己。

    “啊……”原来如此啊,他早就知道,却还能逼着她救人。看来他是真的不曾认真对待过她的真心。

    又是这种声音,似是而非地带着些许笑意,讳莫如深却不透露一丝心意的‘啊’。“你应该很清楚,雪妃和我身份有别。你为何没有阻止?”

    “七爷,我不想和你谈论关于雪妃任何事情。雪妃也好,你也罢,都与我无关。”说话间两人到了水榭。倾月指了指那美人靠,“七爷,抱了我一路,身子再好,也该累了。”

    字字句句听着温言软语,却是句句带刺。放她下地,她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下。望着对岸那一排郁郁绽放的枫。正是有了这一片的火红,这冷相府才勉强有了那么一丝颜色。

    这一片枫林,便是她自小起最喜欢的地方。少时,吟诗作画,舞刀弄剑,都是在那里。在冷相府能有那么一处地方独属于她,曾经她已经很满足了。可是而今,她变得贪心了,她命人种上花草,一方面是与月夫人的较量摆上台面,另一方面就是她想要这相府姹紫嫣红。

    两人相对而坐,静静的。难得的有一丝宁静。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书,偶尔会和侍女说笑几句。而玉寒也不知为何,居然能耐下性子,一直陪在她身边。终究是莫名其妙地陪着她直到傍晚。传了晚膳,正要用膳。紫荧慌慌张张地跑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怎么?”倾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月夫人派人将种下的花草全部连根拔除。敢问小姐,还继续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