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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满城都传出了新来的督军要纳九姨太的消息。众人虽然都好奇,但毕竟只是纳妾,没有宴请太多人。

    谢白渊看了眼请帖,又加了一个人。

    “去给陆二爷送去。”

    管家有些犹豫:“谢少这才刚和陆家结了梁子,这时候送去,恐怕……”他小心抬头,谢白渊却笑了声:“他会给我面子的。”

    陆家: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正在听戏,折扇打在桌上合着拍子,有股消遣滋味。

    “二爷,有人送来张请帖,说是督军府的。”

    一曲唱玩,旁边人俯身低声道。陆兆垂眸接过请帖来看了眼,眉头微微松了些:“九姨太。”他眼底噙着笑意,像是感叹一般。

    “爷,我们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他可以不给陆家面子,但陆家却不能不给督军的面子。”男人低头笑了笑,目光安抚着台上戏子。

    在知道要嫁给谢白渊之后江袅便已经认命了,女孩坐在梳妆镜前任人打扮着。

    纳妾有纳妾的规矩。江袅白日里在家中梳妆,等到傍晚时才会被汽车从偏门送进去。几个丫鬟随身跟着,像是害怕她跑。

    但又一想她是跑不了的。如今云州都在督军掌控之下,她无权无势,父母又俱在此地,又如何逃得了呢。

    长发被挽起,江袅看着面前旗袍指尖微微顿了顿。

    因为是妾,穿不了正红的衣服。那件旗袍是颜色略深的暗红,也很好看。江袅淡淡垂下眼,丫鬟以为她介意,笑道:“小姐长得如此俊俏,即便这颜色稍显暗沉,可却也必定好看。”

    已经快到时间了。江袅勉强笑了笑,任她伺候着穿上。

    那丫鬟说的没错。

    镜子里的女孩长发轻轻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在暗色下几乎要迷了人眼睛。谢宴靠在车边等着,见她出来,微微眯了眯眼。

    女孩穿着暗色旗袍,神色冷淡。他早知她是红梅而非白雪,只是今日一见又是一番滋味。

    青年掐灭烟头,任其落在地上,被靴子碾入雪中。

    “走吧。”

    他声音还像往常一样冷淡。江袅眼眸动了动,跟在男人身后上了车。

    谢白渊在官邸招呼宾客,来派他来接江袅。谢宴松了松风纪扣,目光看着窗外。

    这一趟路走的并不平静。

    军队占了云州,总归有人不服,便也想着闹事。车子从正街路过,走到拐弯处的时候忽然一声枪响,轮胎被打爆。

    车内猛地颠簸停下,江袅惊呼一声,却见旁边青年将手伸到座前靠背处替她挡住。谢宴扶着女孩起来,手掌暗自护在她身前,一面从腰侧掏出枪来。

    路上原本寥寥几人,听见枪声都惊散逃开。江袅屏住呼吸,见青年慢慢打开车门。

    暗处都是埋伏的人,谢宴眯了眯眼,已经知道是谁。

    “这是谢督军的车子,各位还望给个面子。”副官皱眉道。

    那枪并没有收起来。谢宴冷笑了声,已经开始动手。

    外面枪声不停,子弹擦过车窗,江袅捂着耳朵蹲在车厢里,眼中惊惶。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一把拉起。

    “走。”

    青年声音很冷,转身将她塞进另一辆车里。车子迅速发动离开,江袅后知后觉的回过头去,才看见满地的死人。

    副官在前面开车,谢宴受了伤,皱眉坐在一旁。他身上血腥味很浓,江袅微微抬眼看着他。

    女孩眼神怯怯的,却有种莫名的情绪。谢宴眸光顿了顿,蜷住手:“没事。”他说完便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车里静静地,没有人说话。

    江袅咬牙从旗袍上撕下来一片布,又小心拉过谢宴的手。他手上受了伤,掌心裂开一道看着触目惊心,竟连副官也没发觉。

    女孩低头长睫微微闪动了几下,替他小心包扎。

    掌心的触感痒痒的有些刺痛,谢宴回过头来垂眸看着。这是他们第二次接触。第一次她在手上写下了她的名字,第二次,她替他包扎。

    车子平稳的走着,江袅低头打了一个结,慢慢松了手。

    谢宴收回手看了她一眼。

    旗袍底下缺了一块有些奇怪。

    车停了下来,官邸侧门站了不少人迎接。江袅低头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打开车门便见一身军装大衣盖在了身上。

    谢宴解开扣子,将大衣给她披上。他身量很高,原本正常大小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便到了脚踝,刚好掩住漏下的部分。

    他掌心微握,先跳下车,又向她伸出手来。

    这底下熟悉的人很多。江袅犹豫了一下,看见青年眸光平静,似毫不在意。便就着他的手下来。

    “二爷,这位便是谢督军的九姨太。”有人道。

    侧门旁边,一个穿着黑色锦鹤长袍的俊美男人微微眯了眯眼。

    “谢督军倒是好眼光。”他声音不小,说话也没避讳。江袅刚下车便听见了。顺着目光望过去便见男人轻敲着手中玉佩,扔在了她脚下。

    上好的玉就那样碎在了地上,丫鬟惊呼了声,却听见男人笑道:“岁岁平安。”

    “恭喜九姨太了。”

    江袅抿了抿唇,勉强笑了笑,跟着丫鬟进了里面。

    宾客招待完已经到晚上了,书房里灯还亮着。谢白渊揉了揉眉心:“今天是怎么回事?”他问的是白天街上遇袭的事。

    谢宴低头淡淡道:“已经叫人去查了,相信明天应该就有结果。”

    谢白渊点了点头:“你办事我一向放心,我们初来云州,这些杂蛇也该适当除除了。”他语气平和,话中却若有所指。

    谢宴慢慢敛下了眼。

    书房里静静地。

    谢白渊不发话他便一直站着,直到男人看完最后一页书抬起头来:“对了,你今晚就留在官邸吧,明天开会也方便些。”墙上的西洋钟走到了十一上。男人放下书站起身来,临走前拍了拍他肩膀。

    他指尖沉沉,像是器重又像是警告,谢宴掌心紧了紧,面上不动声色。

    喜房里,江袅掀开盖头打量了眼房间里摆设。在听见门锁响动的声音后又连忙放下手。

    谢白渊进来就看见女孩双手安静放在膝上,微微有些紧张。

    他将军装随手挂起,见她指节蜷缩着泛白,不由笑道:“你不必紧张。”

    “像寻常一样便好。”

    等了很久不见男人过来,江袅有些好奇地掀开盖头,就看见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