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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黛玉到穆樱那里去请安。莫小蝶刚好也在那里,三人围着熏笼说着闲话。这时管事大太监黄顺走了进来,道:“王妃,那贾老太君又来了。”

    穆樱眉头一皱,道:“怎么又来了?她还可真有毅力,这么冷的天,隔日就来一次。以前玉儿在潇湘馆住的时候,那么近怎么不去看,玉儿病那么重也不闻不问,怎么今儿倒殷勤起来。”

    莫小蝶道:“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探病是借口,如今二妹妹是和硕郡主,再过两、三个月就是北静王妃,她如何不来巴结巴结。”

    黛玉在旁问道:“母妃,外祖母这段日子常来是吗?”

    穆樱道:“玉儿,你外祖母这段日子没少来,但母妃都让黄顺拦在门外,那一家人,少来往才好。”

    黛玉道:“玉儿想着如今外祖母这么频繁登门,定是为了皇上下旨让她们还钱这事儿,他们想求玉儿少收甚至免收他们的钱。”

    穆樱大怒:“他们也太会算计了!玉儿,你不要犯糊涂。母妃让黄顺把她拦回去。”

    黛玉道:“母妃的一片爱女之心玉儿本不应辜负,但玉儿想与贾府做个了断,要不然,一来外祖母一直登门,扰了父王、母妃的清静。二来外祖母年纪大了,实不该让她如此劳累,若有个不是,岂不是玉儿的罪过。三来贾府侵占林家的钱数目巨大,筹起来颇费时日,若他们一直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去筹钱,一个月限期眨眼即过,到时候贾府岂不犯了抗旨之罪。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玉儿不想这样。”

    穆樱点点头,道:“玉儿言之有理。”便吩咐黄顺把贾母带进来。贾母先拜见了穆樱,又给莫小蝶见礼,最后拉着黛玉的手哭道:“我的心肝儿肉,这些日子可把外祖母担心死了,幸而今日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外祖母一颗心才放下了。”

    黛玉劝道:“外祖母莫要伤心,玉儿不是好好的吗?”又转头对穆樱道:“母妃,玉儿好几日没见到外祖母了,玉儿想和外祖母说说话,容玉儿带外祖母去玉儿屋里可好?”

    穆樱担心黛玉涉世不深吃了亏,但又想若自己在场,贾母有些话不好说,过后仍会再来,与其被扰得烦不胜烦,莫若早点谈清楚,早点清静。何况这是在忠孝亲王府内,贾母应该不敢太放肆。想到这些,穆樱道:“玉儿和贾老太君自便吧。娘儿两个许多日未见,定有许多的体己话要讲。”

    黛玉领着贾母回到露香苑,刚一坐定,贾母拿出一叠银票递给黛玉,黛玉接过一数,才二十万两银子。

    为何只带二十万两银子呢?只因这拿到手的钱再拿出来,众人都肉痛不已。再者各人分到的钱,除了王夫人手中四十万两一个子儿也没动,那可是将来要留给宝玉的。

    贾赦的呢?贾赦本好色,有了这一大笔钱,简直是如鱼得水,在外面见到漂亮的女子就买了来,整日和姬妾们变着法吃喝玩乐。这一大群姬妾,每日的吃穿用度花费惊人,这四十万两只剩不到十万。

    而贾珍这边,为了秦可卿的丧事,宁府亏空不少,幸而有黛玉这一巧宗来填补。二十万两补了亏空也只剩四、五万两,这几年父子两整日花天酒地,宁府里也是姬妾成群,这一大帮人生活豪奢,早把剩下四、五万两银子用尽了。

    是以贾赦、贾珍没钱还,王夫人不肯还。贾母叫他们还钱时百般推脱,一个劲儿的装穷。贾母因没探得黛玉口风,也没十分强硬要他们拿出钱,想着如果黛玉好说话,多拿了去岂不是亏了。黛玉这辈子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这些钱是留一点在贾家是一点,这二十万现在给了黛玉,凭贾家一门是黛玉这世上唯一的血亲,还怕以后黛玉不帮衬着?当年敏儿嫁给林海,每年孝敬给自己的财物不下五万两,如今黛玉即是和硕郡主又是北静王妃,每年不孝敬给自己十万、八万的也说不过去。贾母想得美滋滋,却忘了贾敏之所以如此帮衬娘家是因为心中愧疚,而黛玉这几年在贾家受尽委屈,对贾家的感情已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磨尽了。

    黛玉何等冰雪聪明,看到只有二十万两银票就猜到贾母的用心,但仍装作不解,问道:“外祖母,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