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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铁栅的门,隔开里外两个世界。

    里面是无数没有温度的黄金瞳,黑色的高大身影在黑暗中林立,好像漆黑的雕塑。再里面是一个阁楼,一栋别野,再深处有来自远古的呼吸缓慢地响起。

    门的外面是一行屠龙的年轻人,手里握着刀与枪,炙热的血在身体里流淌,倾盆大雨浇在他们的身上,雨水沿着湿透的刘海淌下,穿过浓黑的眉毛,挂在修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

    火焰在掌心缓缓升起,白色的雾气在皮肤表面升腾,庄园里的雕塑活了过来,缓慢地站直了身体,黄金瞳的光芒穿透雨幕,落在门外的年轻人身上。

    “我们......就这么进去?不是说好了要等校长的吗?”芬格尔战战兢兢地躲在恺撒背后,双手握着一柄ppk。

    “你要相信校长,在别的事情上校长可能不总是那么靠谱,但是在屠龙这方面校长从来不会迟到。”恺撒耸耸肩,“既然来了就拿出点气质来,不要让死侍觉得你只是一道泡多了荤油的肘子肉。”

    “老大你这么说我没关系,不过那些爱吃肘子肉的人可不会同意。”芬格尔探头探脑,目光最后落在了一马当先的楚子航背后,“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就牛逼起来了似的?老大你说他靠谱吗?”

    “当然,他是个你可以永远相信的人,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对手。”恺撒说,“何况你有资格讨论别人靠不靠谱的问题么?站在这里的最不靠谱的不应该是你才对么?”

    “真相了......老大你总是这么一刀见血,不愧是注定要当老大的男人。”

    “好了,安静。”楚子航说,“他们来了。”

    雨水将冬天里的泥土泡得松软,枯黄的草叶被死侍的蛇躯压平在土地上,卡塞尔庄园里有整整一个军团的死侍,即便是勇猛如杀胚还是骄傲如恺撒也不敢说能万军丛中取敌方上将首级。

    不过路明非知道这两个家伙就算没把握穿过死侍军团取敌方首级也不会退却,因为自从他熟悉这两个家伙之后就知道了,无论是杀胚还是贵公子,只要认准了一件事的时候,他们从来都是不要命的啊!

    如果换作以前,躲在恺撒背后探头探脑的一定不是芬格尔而是他,但是现在的他只是拔出了自己的两柄小太刀,两道刀锋交错,甩开一片雨水,于是刀面明亮如镜,清晰可倒映出人影。

    自从失去了什么之后,他也就再不怯于争取。

    路明非瞥了芬格尔一眼,没有说什么,他回想起在高架路尼伯龙根的那个夜晚,他骑着一辆三轮车突突突地独闯尼伯龙根。当他陷入死侍群的围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本来都已经准备完全放弃,就那么安静地死去的时候,一炮轰开死侍有如神兵天降的竟然是芬格尔,他这辈子都没见芬格尔那么拉风过。

    虽然在那之后就好久没见到芬格尔,只是所幸得知他还活着,被带回了学院,再见面的时候废材又变回了废材,畏畏缩缩地躲在恺撒身后。

    但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他趴在比亚迪的车顶,芬格尔开着车,他们这对同住一个宿舍的废柴兄弟妄图挑战神明。

    那时候的芬格尔点起一根雪茄,淡淡地吐出一口青烟,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对死亡的畏惧或是面对神明时的颤抖,所有的只是那种看惯世事一场大梦的潇洒与坦然。

    后来路明非回想起那一刻的芬格尔,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与那个和自己同住三年的废材师兄联系在一起,那一刻的芬格尔让他想到的是小时候在小说中看到的西门吹雪,在他的想象里,一代剑神白衣负剑,独立于风雪之巅,身上有着一种看破红尘的孤独与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