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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苏入尘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的时候,邢家居然要举家搬走。

    官员任迁本是常事,苏入尘却万分不能接受这个噩耗。

    岁月不居,他和邢立认识了三年,也相伴了三年。

    祖母的千好万好到底是另一份情,直到邢立出现,他才有了好朋友,缺失的那块心才圆满了。

    他连未来的事都想好了。一起读书,一起考科举,奔前程。若是合适,给儿女们指个亲事,做一做亲家。

    如今邢立家要搬走,他哪里受得了,自然觉得有如天塌般的难受。

    邢立是个心大的,在家嚎啕哭了几场,到底接受了这个安排。

    苏入尘却是敏感而多情的,问了祖母,祖母也说没有办法,他终是撑不住了。

    什么人聚人散,他都不想听。

    当初没有办法阻止爹娘离开,现在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邢立不过是他人生中的昙花一现,等到祖母老去,死去……

    茕茕孑立,也就是他苏入尘的结局,他活该过这种日子。

    他以为他们是挚友,自小相交,要一起苦读四书五经,一起面对官场险恶,互相扶持下去。为这段少年之情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当真觉得自己空得厉害,天也高,地也阔,等到自己可以出门游历那时,都多少年过去了,邢立早就有新的朋友了。

    他呢?这些年要怎么过,习惯了当一匹脱缰的野马,他还能回到马圈里生活吗?

    别的朋友也有,但都没有邢立那么交心,都没有这么深厚的情谊。

    “我就是太傻了,太傻了……把感情都放在同几个人身上,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祖母老了,如今邢立又要走,我该怎么办……”

    苏入尘只觉得浮躁,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动力。

    邢家在准备搬家的物件家当,热火朝天的,邢立还没有空过来正式道别。

    祖母倒是和他说了许多人生的大道理,他却听不进去,整个人好像是魔怔了,钻起了牛角尖。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祖母,有记事以来的一切。

    “娘,娘,不要走,尘儿会听话……”苏入尘抱着苏夫人的腿,不让她上马车。

    苏夫人看了一眼掀起车帘子板着一张脸的丈夫,擦了擦眼泪,轻轻推开了苏入尘。

    苏夫人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虽然对儿子很是痛心不舍,对丈夫做的决定却不敢反驳。

    苏父抿着嘴,“尘儿,莫要胡闹,为父是带着责任去做官,不是去玩,男子汉大丈夫,休要哭哭啼啼。”

    抓着帘子的手却微微收紧,人非草木,对自己唯一的孩子,他自然也是在乎的。

    苏老夫人拖着病体出来了,扶着丫头的手,显得有气无力。

    苏航见到母亲就欲下车行礼。

    苏老夫人淡淡道:“你啊,就是太墨守成规。”

    眼珠子和苏航的直直对上,意有所指。

    苏入尘慌忙求助祖母,“祖母!我爹娘要走了,不让他们走!不让他们走!”

    听了这稚子的话,连苏航都忍不住掉下泪来。

    苏老夫人叫两个小厮压住了苏入尘,对着儿子儿媳道:“还不快走。”

    几辆马车的轮子就缓缓转动了起来,最前面那辆青色绸布的,坐着苏入尘的父母,他的母亲一直探头望着他。

    苏入尘为此消沉了好久,他的父母不要他了,他以后就是没父母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