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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问你,你让我等了这么久,终归还是要让我吃偷工减料的东西!”她的嘴巴张成O形,接着,她关掉抽油烟机。空气立刻停止流动,整栋房子静了下来。“对不起,你不高兴?”“如果只是偶尔,我也没话说。”诚说,“但最近根本就是每天,你每天都晚归,端出现成的菜,一直都是这样!”“对不起,可是,我怕让你等太久……”“我是等了很久,都不想再等了。我还想干脆吃泡面算了,结果等到吃买来的,跟吃泡面有什么两样?”“对不起。我……虽然不成理由,可是最近真的很忙……给你添麻烦,我真的很抱歉。”“生意兴隆,真是恭喜啊。”诚知道自己的嘴角难看地歪向一边。“别这么说。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雪穗双手放在围裙上,低头道歉。“这句话我听过好多遍了。”诚双手****口袋,丢下这句话。

    雪穗只是低着头,没作声,大概是因为无可反驳。然而,最近每当遇到这种场面,诚都会突然产生一种感觉,怀疑她是不是以为只要像这样低着头,等到风暴过去就算了。

    “你的生意还是不要做了,”诚说,“我看,还是没法兼顾家里。你也很辛苦吧。”

    雪穗什么都没说,避免为此事争吵。她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双手抓起围裙的下摆蒙住眼睛,呜咽声从她手底传出。“对不起。”她又说了一次,“我真没用,真的好没用,只会给你添麻烦……你让我做我喜欢做的事,我却完全无法报答。我真没用,我真是个没用的人。诚,也许你不该和我结婚。”泪水让话语断断续续,还不时夹杂着抽噎。

    听到她这一连串反省的话语,诚无法再责备她,反而觉得自己为了一点小事而大发雷霆,心眼未免太小了。“别哭了。”他就此收兵。既然雪穗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要吵也吵不起来。

    诚回到沙发上,摊开报纸。雪穗却来问他:“那个……”

    “干吗?”他回头问。

    “晚餐……怎么办?要做也没有食材。”

    “啊……”诚感到全身懒洋洋的,倦怠不堪,“今晚就算了,吃你买回来的就成。”“可以吗?”“不然也没办法。”“对不起,我马上准备。”雪穗回到厨房。

    听着抽油烟机再度运转的声音,诚仍有种无法释怀的感觉。

    “我可以去工作吗?”再有一个月便要迎来结婚一周年的那一天,雪穗提出了这个问题。由于毫无准备,诚愣住了。雪穗的说法是她在服装界的朋友要独立开店,问她要不要一起经营。她们打算开设进口服饰店。诚问她想不想做,她说想试试。

    自从不再碰股票,她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睛首次闪闪发光。看到她这样,诚说不出反对的话。诚只说别太勉强自己,便答应了她。雪穗十指在胸前交握,以种种话语表达她的喜悦。

    她们的店面在南青山,诚去过好几次。店里全面玻璃帷幕,感觉华丽明亮,路过时便可看到店里琳琅满目的进口女装和饰品。后来诚才知道,店面的装潢费用全由雪穗出资。

    雪穗的合作伙伴叫田村纪子,脸孔和身体都圆滚滚的,有一股平民气质。正如外表给人的印象,那是个吃苦耐劳的人。照诚的观察,她们的工作似乎这样分工:雪穗负责招呼客人,取货、算账则是田村纪子的工作。这家店完全采取预约制,也就是顾客预约好来店日期。这样,她们便能依照客人的尺寸与喜好备妥商品。这种做法可以节省无谓的商品陈列空间,可说效率甚高。这种经营方式的成败端看她们的人脉如何,但开张以来,客人似乎没有断过。

    雪穗会不会因为热衷经营服饰店,便忽略了家事,诚多少有点担心,但那时还没有这种现象。雪穗多半也怕诚这么想,开店后,她做起家事比以前更卖力,不但做饭不会敷衍了事,也不会比诚晚归。

    开店后约两个月,雪穗再次出人意表,她问诚愿不愿意当店东。“店东?我?为什么?”“房东为了交遗产税,急需一笔钱,问我们要不要买。”“你想买吗?”“不是我想不想,只是觉得买下来绝对划算。那个地段以后一定只涨不跌。现在房东开的价钱,可以说是破盘价呢!”“如果我不买呢?”“那就没办法了,”雪穗叹气,“只好由我来买。”“你买?”“我想,考虑到那个地段,银行应该愿意贷款。”“你要去借钱?”“对呀。”“你那么想买?”“是,而且我认为,不买恐怕以后会有问题。如果我们不买,房东一定会去找房屋中介,这样要是运气不好,可能就得退租了。”“退租?”“叫我们退租,好以更高的价把土地卖掉呀。”

    诚先是不置可否,然后开始认真考虑起来。他并不是买不起。高宫家在成城有好几块地,将来全归诚继承,只要卖掉一些就行了。如果说服得法,母亲应该也不会反对,因为他们家持有的地产实际上几乎都处于闲置状态。

    他不赞成雪穗去向银行贷款,否则她很可能把所有心思放在事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