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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行了,没瞧你爹刚醒吗?”吕氏给儿子使眼色,道:“还不去看药煎好了没有。”

    宋诚也知道现在不是和老爹斗气的时候,这不到两个时辰,老爹已经连续晕倒两次,要是再晕过去,救不回来,岂不糟糕?

    他答应一声转身出门,缓过气的宋杰却不肯答应,喝道:“回来。”

    吕氏劝道:“盛太医说火大伤肝,你再这样,会伤身体的,还是静养两天的好。阿诚就要出海,没有一两年回不来,你难道不担心?”

    宋诚见老娘把老爹按住了,转身出去,把丫环们支走,只留老娘两个心腹丫环在门口听候使唤。

    院子里静悄悄的,晚春的天气渐热,偶尔一两声蝉鸣,不仅没有让人心烦意乱,反而显得有些生机。

    宋杰躺在枕上,眼望雪白的帐顶,出神半晌,叹道:“自己的儿子,怎能不担心?上次他随御驾出征,我本以为皇帝率二十万大军亲征,敌军只有二万(当时消息有误,以为也先只有二万骑兵),没想到会惨败。你还记得吧,消息传回京时,我醉得一塌糊涂。”

    “记得,你醉得不醒人事,我扶你上床时,你脸上还有泪痕。”吕氏想起当时的情景,犹自心有余悸,感觉天都塌了,深夜远处的梆子如催命的无常,自己抱着喝醉的丈夫放声大哭。那份凄凉,那份悲惨,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男人怎能哭呢?宋杰脸上挂不住,怒道:“那是酒!”

    吕氏给他掖了掖被角,哄道:“是酒,是酒。”

    宋杰“哼”了一声,道:“我天天往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跑,可京中人人自危,竟找不到去土木堡探消息的人,当时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去了。”

    “可不是。当时我包袱都给你收拾好了。”吕氏眼中有泪,唇边有笑,想起要送丈夫出京时惧怕不已,生怕丈夫一去不返,可丈夫坚持要去找儿子的情景。

    宋杰也想到当时的情景,脸上露出温馨的神色,从被里伸出手握住妻子的手,道:“当时你哭得像个泪人。”

    吕氏含笑点头。

    夫妻俩凝视半晌,温情无限。过了好一会儿,宋杰才有些骄傲,又有些感慨地道:“这小子命大得很呢,亏我们为他担心。”

    吕氏想起就在自己哭着叮嘱府里的护卫无论如何要护送丈夫平安回来时,八百里加急送到,说是儿子立功了。儿子不仅没有死,还立功了!当时她以为做梦呢。

    显然,宋杰也想起当时的场景,一脸得意。

    又过了半晌,宋杰道:“这次他要出海,我倒不怎么担心,这小子命大着呢,当时那么危急,他都能立功,何况现在?你没看这半年他一直在准备,李秉天对人说,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宋大人来访。我看他不是出京筹粮,是被咱儿子逼得出京保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