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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怎么了?”

    骨佛寺各处,正在厮杀中的仙门弟子和锦衣卫们同时感觉到了异常,那是一种深入骨髓阴冷,让杀红了眼的双方瞬间清醒了过来。

    就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他们顾不上对面的刀剑,第一时间朝着身后看去。

    那长年养成的直觉在疯狂地向他们预警。

    似乎是有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正在朝着他们袭来。

    此刻,黑色的阴气已经沾染了骨佛寺顶上的整片天空,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着四周扩散蔓延。

    他们脚踩的地方,鲜血和雨水已经被黑色完全覆盖,那粘稠的黑色粘液里所蕴含着的,是灾难,是破灭,是这世间最恶的东西。

    看到这个,怎么可能还猜不出来现在的情况?

    “阴龙脉的封印,被打开了?!!”

    雀乘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一脸震惊地说道。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像是被关在金钟当中狠狠地敲击了一下,剧烈的震动感让他整个人都懵懵的,他的七窍中开始有着血珠渗出。

    目光恍惚之下,他仿佛见到了曾经最厌恶的那个人。

    那人拿着竹鞭,狠狠地在他的背上抽击,理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只知道这顿抽打之后他又要有半个月不能下床。

    “杀了他,杀了他。”

    耳边仿佛能够听到这样的低语声。

    雀乘风握住手中的剑,死死咬牙,眼中的怒火已经关都关不住。

    他想要抽剑将这个人一剑捅死,只要他死了,自己就能够解脱。

    但……

    “啪。”

    他抬起手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

    眼前的景象瞬间消失不见,他喘着气,低头看着那把距离自己胸膛只剩下不到一厘米的剑锋,眼中仍有余悸。

    差一点,他就自己杀了自己。

    他惊悸之下,连忙朝着四周看去。

    此刻,已经有不少人浑身被阴气所包裹,七窍之上有着鲜血哗啦啦地流下,那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脸上仍旧带着死之前的不甘、怨恨、卑怯、愧疚。

    这就是阴龙脉,这就是完全爆发的阴龙脉。

    雀乘风大口喘息着,恐惧在他的眼底滋生,即便是刚才以一己之力面对十数刀剑加身,也没有半点惧色的雀乘风,此刻的脸上全是恐慌。

    他没办法去管这边的战场了,或者说,此刻已经没有了战场。

    锦衣卫们在大批大批地朝着山下撤走,仙门弟子们用尽全力抵抗着阴龙脉的侵蚀,所谓的战场,早已经被这灾难给终结。

    雀乘风克制着自己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他强制自己保持着清醒,手忙脚乱地朝着佛堂的位置踉跄爬去。

    他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样的场景在骨佛寺不同的位置出现,大批抵抗住阴气侵蚀的仙门弟子都在朝着佛堂的位置赶去。

    徐妙锦站在这阴水当中,眸光微凝。

    直到此刻,她这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这个。”

    打开阴龙脉的封印,把所有人都卷入这场浩劫。

    把身处在遮天幕当中的每一个人用这种暴力的方式平等地拉到这个修罗场之上,谁先害怕,谁就会输。

    “……真是个疯子。”

    徐妙锦甚至觉得光用“疯子”这两个字已经没办法形容白忘冬这个人。

    她头一次觉得,一个人居然可以这般可怕。

    这和实力无关,和权势无关,“恐怖”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形容词,它也可以是一个人的名字。

    扪心自问,即便是对世间生死漠然到那般程度的自己,能做得出同样的选择吗?

    “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吧。”

    徐妙锦呢喃道,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木已成舟,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一个结局。

    也许,她应该赶回到白忘冬的身边护住他才对,因为此刻,这个制造灾难的人,貌似真的是这遮天幕下……唯一的希望。

    荒谬,可笑,但却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