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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南镇,极乐汤。

    洗澡是为了清洁身体,泡澡是为了享受。

    现在还有多少年轻人,愿意花几个小时去享受泡澡?

    这里就有一对。

    周嵩和袁月苓各自泡完了澡,又一起做了汗蒸,此时正躺在二楼休息区里。

    他们穿着浴袍,一人靠着一个巨大熊本熊布偶,慵懒地躺坐在榻榻米上。

    当然,这两个熊本熊也紧紧挨在一起。

    空气中回响着“平安夜”的旋律,听着就让人很平安。

    泡澡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呀,周嵩舒服地眯缝眼睛,挂在袁月苓身上,抚摸着她白嫩如莲藕的手臂。

    虽然价格对两个学生来说不算特别便宜,但是物有所值。

    这种时候,真想来根烟……可惜身上没有,这里也不让抽。

    周嵩伸手拿过冰镇雪碧的易拉罐,摇了摇,里面已经空了。

    “怎么就喝完了。”周嵩抱怨道。

    “谁喝不都一样。”袁月苓淡淡地说,继续玩着她的手机。

    “你今天怎么忽然这么舍得花钱了?”周嵩捧着月苓的胳膊,伸出舌头舔了两下。

    “马上也要过年了,我爸爸总是说,年前洗个澡,冲冲身上的晦气——别舔了,像个痴汉一样。”

    “不舒服吗?”周嵩抬起头。

    “倒也不是不舒服……有人。”

    “哪有人。”

    袁月苓看看四周,确实没什么人,也就眯缝起眼睛,任凭周嵩舔自己了。

    ……

    “怎么停了?”

    “你也舔我。”周嵩嘻嘻笑着。

    “我拒绝。”

    ……

    袁月苓捧起了周嵩的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飞快地舔舐了两下,然后迅速地放下了。

    “好了,舔过了。”

    “好好舔嘛。”

    “有人来了。”

    周嵩只得懒洋洋地坐好。

    “这个送给你。”袁月苓取出之前与何思蓉一起逛“蛇之梦”的时候,买的白色小奶狗模型。

    “这是?”

    “圣诞礼物。你看,是不是长得很像你?”

    “哪里像了!”周嵩发出那种动漫风格的夸张咆哮。

    “很像啊,你看,蠢萌蠢萌的,你怀疑我的眼光?”袁月苓眯起眼睛。

    这个小奶狗模型是坐姿的,仰着头。

    “不能说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周嵩连忙点头。

    “阴阳怪气,不喜欢的话就还给我。”袁月苓不高兴了。

    “喜欢喜欢,喜欢……”周嵩赶紧把它抱进怀里,生怕袁月苓真的抢回去似的。

    “所以,我的圣诞礼物呢?”袁月苓对周嵩伸出右手,摊开手掌。

    周嵩脑袋嗡了一下。

    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最近又焦头烂额的,竟把这事给忘记了。

    “哎呀,这圣诞礼物嘛,当然是得明天早上你睡一觉起来,在袜子里找了。”周嵩急中生智。

    “呵。”袁月苓看破不说破。

    男人。

    周嵩有些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郁盼望说提供住处的事情,你真的要拒绝啊?”

    “当然,我不受那个寄人篱下的气。”袁月苓继续眯缝着眼睛划拉手机:“周嵩你永远记住,朋友不是你亲爹亲妈,就算是亲爹妈也……总之人情债最难还,少欠为妙。”

    “哦……”

    “我自己有多少能耐就吃多少饭,有什么能耐就住什么房,心里有数睡得踏实。”袁月苓说:“在医院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想要在学校外面租个小房子吗,什么蓝色的墙壁乳白色的灯光……明天咱们俩就一起去找吧。”

    “好叭……”周嵩忽然意识到华点:“你同意和我一起住了?!”

    “谁同意了!”袁月苓脸一红,自觉失言:“让你帮我一起找我住的地方而已!”

    切,真没劲。

    “不早了,该去教堂了。”袁月苓提醒道。

    “弥撒不是十点才开始吗?”周嵩不想动。

    “盼望不是说叫我们早点去吗,路上不还得要时间……?”

    “打个车不就完了?”

    “这雪都没化干净,圣诞节晚上打车,你有没有一点生活常识啊?”袁月苓好气又好笑。

    “好叭……对了,那你路上陪我玩会雪嘛,不然明天全化了怎么办?”

    “……真是的,等放假去了我家,玩到你晕雪。”

    ——分割线——

    范熙当然完全不知道女中那边正在发生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被牛头人了。

    他不知道那里有一个伪装成自己模样的蝗虫聚合体,刚被秦大爷干碎。

    所以,他只是全心全意地发愁要为盼望准备什么圣诞礼物。

    他实在不知道郁盼望缺什么。

    事实上,她什么也不缺乏。

    范熙之前旁敲侧击问过她几次,她都叫他什么也别买。

    女孩子说这种话,真信你就输了。

    前面拐弯,就到汇南教堂了。

    可是这边零零散散的商铺并不能给他带来新的灵感。

    范熙觉得很愁。

    要不要,再转两圈?

    或者先去教堂圣物组看看也行,投其所好嘛。

    范熙信步向教堂走去,随后接起了一个电话。

    “喂,妈?……”

    “……”

    “嗯,吃过了,自己一个人吃的。”

    “……”

    “没,没分,我们约着晚上去教堂呢,我正往那走呢。”

    “……”

    “不是,不是什么小年轻过洋节凑热闹,她就是信这个的。”

    “……”

    “对,她们全家都信。”

    “……”

    “应该,是要入的吧。”

    “……”

    “您别激动,别激动。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跟意和团似的呀?”

    “……”

    “得了吧,说得跟真的似的。就您供的那观音菩萨和关二爷,本来人家也不是一个体系的。”

    ……

    “佛教的教义您知道多少啊,每天就知道插三炷香……”

    “……”

    “妈,我不是要和您吵……您看,这大过节的。”

    “……”

    “哎呀,正规的,正规的,不是地下的。”

    “……”

    “知道了,妈您也多当心身体,我下个月就回来了。”

    “……”

    “暧,我回头再打给您。”

    范熙放下电话,抬头仰望着这座建筑上方“天主堂”三个大字。

    唉,烦得慌。

    话说回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人。

    也许是因为教堂的台阶下面不远处,停着警车。

    穿着反光背心的警察站在马路斜对面,一边彼此交谈,一边盯着这边。

    他们腰间的对讲机时不时发出一声怪叫,然后是杂乱的人声。

    一个高挑俊朗的神父站在教堂门口,和到来的信徒寒暄,打招呼。

    “赵神父,盼望没说今天你也在这里。”范熙上前搭话。

    “小范,我今天是临时来帮忙的,你上里面先去坐吧,等会郁盼望来了我让人叫你。”赵神父很热情地招呼范熙。

    “好的,赵神父。”

    “赵神父!”一个个子高高的,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挤开人群走了过来:“沈斌请假了,何神父也不知道哪去了,现在少一个招待,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