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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飞机的舷窗俯瞰,范熙的眼前是路加嘴的辉煌灯火。

    客机的高度正在慢慢下降,机场快到了。

    数月之前,范熙对于乘坐飞机的体验,还停留在廉价航班的昼伏夜出和拥挤嘈杂。如今,身处豪华客机的头等舱,再想要感知到其他人的存在,除了按铃召唤乘务员,就是这窗外的万家灯火了。

    于是范熙按了一下铃,然后开始思考。

    起初,是岳母郁雅歌亲自带着范熙飞来飞去,与各地政要、客户、董事等各类人士开会,谈项目,签合同,行事气度连女王前面的“女”字都显得多余。

    这让范熙一度以为,岳父许哲人是因为不满妻子的强势,才退居十八线不问公司事务,安心做一个教堂小执事的。

    就算郁雅歌几次三番地叮嘱他要尽快进入角色,他也没有动摇看法。

    直到有一天,范熙的秘书告诉他,他将要在一周后,会见一位中部省份分管旅游开发工作的副市长。

    以公司副总经理的身份,独自。

    这时,范熙才大梦初醒一般。

    所幸,一周的时间说少也不少。

    在范熙出色地完成了这个任务之后,郁雅歌迅速地进入了垂帘不听政的状态。

    除了偶尔出面弹压一些公司内部的不和谐音,她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花在了陪伴丈夫许哲人上面。

    范熙对自己之前对岳父母相处模式的妄自揣测感到羞愧,并暗自心悦诚服地将岳父许哲人奉为自己做男人的唯一偶像。

    至于公司内部的些许不和谐音,在范熙看来,恰恰是自己有效维护公司安定团结的外在表现,于是继续做着自己的老好人。

    距离范熙按铃召唤乘务员,已经过去了10分钟。

    作为高级vip,航空公司理应提供令他满意的服务,这种毫无道理的怠慢更是不可容忍。

    尽管范熙并没有想好叫乘务员来干嘛。

    尽管按规定,飞机在起降过程中,所有客舱均暂停客舱服务。

    尽管负责头等舱的乘务员,是一个跟郁盼望差不多年轻,姿容更加绰约的可爱姑娘。

    但范熙依然认为,在飞机开始进入降落程序之前,她有长达2秒钟的充足时间来回应自己的召唤。

    但是她没有。

    终于,飞机在机场平稳降落。

    在飞机停稳之前,范熙在航空公司的乘客评价中为这位乘务员打了一星,然后在她礼貌而不失热情的周到服侍下,步出了舷梯。

    郁盼望今日身体不适,作为她未来的合法丈夫,范熙提前结束了原本的行程,归心似箭。

    坚叔前来接机,帮着范熙把行李箱往后备箱里塞。

    “小姐的病情怎么样?”范熙问坚叔。

    “已经请医生来看过了,就是着凉感冒,”坚叔为范熙拉开后座的车门:“烧已经退了,并没有大碍。”

    “那就好。”范熙嘴上说着,心里不禁埋怨起周嵩来。

    兄弟遭难,自己的老婆能帮上忙自然是要让帮的,但是帮完忙也应该要完璧归赵才对。

    范熙给周嵩拨了个电话,电话很久才被接通,听筒的那头传来了女孩子的笑声。

    他皱了皱眉头。

    “喂,嵩子啊,是我,我范熙。”

    “……”

    “兄弟,你还好吧?”

    “……”

    “没办法啊,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要不怎么让盼望去陪你呢。”

    “……”

    “跟你说一声,我现在回上海了。”

    “……”

    “我明天来看你。”

    “……”

    “那行,就这,明天见。”

    范熙放下电话,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他的心里有些后悔打那个一星,毕竟人家也不容易。

    算了,不想了,眼下还有更需要操心的事。

    不知道走走停停多久,车终于在别墅的门前停下了。

    “爸妈不在家吗?”范熙一边在玄关脱下皮鞋,一边问道。

    “夫人他们去旅行了。”坚叔回答道。

    范熙穿好拖鞋,径直上了楼,往郁盼望的房间走去。

    “小范。”坚叔在背后喊道。

    范熙把手放到了门把手上。

    “夫人规定的,您不可以进小姐的房间。”坚叔提醒道。

    范熙的心里涌出一股无名邪火,就像他给空乘打一星的时候一样。

    他转动把手,径直推门进去,然后顺手把门反锁了。

    “这……”坚叔下意识地追了几步,停下脚步,不知如何是好。

    令范熙意外的是,郁盼望并没有在床上休息,而是坐在飘窗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少女身着一条长长的白色睡裙,脚穿灰色棉袜,裙摆和袜筒之间露出几公分白皙的小腿来。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过头,却没有吹,等它自然风干。

    范熙看着她,瞬间有些没来由的心疼。

    眼前这个病恹恹的瘦弱少女,不仅是他范熙的一生挚爱。

    而且也是他现在的生活,他在集团的地位,他所拥有的一切立足的基点。

    订婚这种不受法律保护的事情,其实没什么意义。

    范熙从前爱看网文,在他的潜意识里,婚约就是用来被毁的。

    教会禁止离婚,因此,等到盼望18岁,和自己完婚,圆房,这件事情就算稳妥了。

    在那之前,都不可掉以轻心,他必须巧妙地“抓”紧她,必须。

    即使受点小委屈,也必须妥善应对。

    “哥哥。”少女轻轻地唤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范熙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去,将少女揽在怀里。

    “好点了吗?”他温柔地问道。

    “本来就是感冒而已,坚叔太大惊小怪了。”隔着衬衫,少女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未婚夫的大肚皮,又轻轻拍了它两下。

    范熙的肚皮非常松软,有弹性,郁盼望舒服地把头靠在上面。

    “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呢?”少女常常天真无邪地问他。

    “泔水。”范熙总是笑着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