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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月苓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我知道,盼望妹妹也是为了我好……”

    “没事了没事了。”周嵩轻拍着月苓的背。

    “我……在床上躺一天了,很难受,咱们出去透透气吧。”

    早上何思蓉她们送袁月苓上救护车的时候,只随便拽了一双室内的薄棉拖,此时她竟无鞋出门。

    “我去扫码租个轮椅推你出去吧?”周嵩灵机一动:“顺便给你买双鞋。”

    “又不是老弱病残,坐什么轮椅啊?”

    “推个轮椅我又不累,你连我的份一起好好休息,双赢嘛。另外,这些香炉啊神像啊,你帮我拿着,多好,什么也不耽误。”

    “我才不拿,要拿你自己拿!”

    周嵩在月苓的床边又洒了一遍盐和圣水,顺手把床头柜上的玫瑰经念珠揣进兜里,借了架轮椅,快步出发。

    一阵冷风吹过,让袁月苓的烦躁降温了不少。

    周嵩把风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盖住了病号服。

    夕阳的余晖落在脸上,留下些许温度,袁月苓拢了拢鬓角的碎发,闭上眼睛,品味着片刻的宁静与温存。

    周嵩就这么推着轮椅慢慢地走,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袁月苓想到,上次自己住院的时候,舍友们还都一起来探望,这次就只剩下一个何思蓉作陪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久病床前无姬友”,早上被送医院的时候,虽然意识还不太清醒,但袁月苓总觉得自己看到了舍友们的脸。

    那是……看怪物的脸。

    小朋友和学霸一天不仅未露面,连消息也没有一个。

    何思蓉还是够意思,陪了自己一天。

    然后和老毒物下楼吃饭以后,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老毒那家伙,不会把我家小蓉给办了吧?”袁月苓脱口而出,随后自己也愣住了。

    “办了什么?”周嵩没反应过来。

    “没有,没什么。”袁月苓敷衍着。

    身为学校所谓的校花,以及学生会的红人,袁月苓的身边从来不缺乏想要接近她的人。

    可惜,成为一个唐小洁那样的交际花,从来不是袁月苓给自己设定的人生目标。

    朋友在精,不在多,一贯是袁月苓的处世哲学。

    结果呢……?一场大病,才知人情冷暖,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这些词语,甭管合适不合适,一个一个都在往袁月苓的脑子里蹦。

    到头来,竟成了孤家寡人,陪在自己身边的,也仅有这个自己曾经一直在逃避的男人……

    其实,真实的情况未必有这么糟糕,但此时此刻,病苦中的脆弱放大了她的主观负面感受,一如这两年对周嵩的负面感受一样。

    “狗子,”月苓向后扬起自己的脸庞,看周嵩:“你真的不害怕吗?”

    “怕什么?”周嵩迷惑地问道。

    “我……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郁盼望那些东西会不会有用。”袁月苓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如果你受不了了,想要离开我,我……不会怪你的。”

    这是屁话,袁月苓当然会狠狠地怪他的。

    此时周嵩和袁月苓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方才在病房中,周嵩恐惧的面容,还有连连后退的脚步。

    “我会怕。”周嵩停下脚步,走到袁月苓身前,蹲下,仰头望着她。

    月苓的心猛地向下一坠。

    “但是,我永远不会离开。”周嵩回忆着说:“以前缠……咳,以前追你的时候,有时候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

    “有时候听到外面的风雨声,我会害怕,会想,如果黄江涨潮了怎么办,如果魔都遇到海啸了怎么办……”

    袁月苓露出迷惑的表情,这小子究竟在说啥?

    周嵩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如果把你抱在我的怀里,就算面前是十几米高的巨浪,我也不会害怕,我会把你护在我的身下……

    “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无论碰到多糟糕的情形,我都不会真正害怕,都可以勇敢去面对。

    “小的时候,我看奥特曼,里面有一首主题曲叫《英雄》,有一句歌词一直让我印象深刻。

    “男なら谁かのために强くなれ。既然是男子汉,就该为了谁变得更坚强……唔!唔——”

    周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袁月苓用嘴堵住。

    ……

    两分钟后。

    “唔……”袁月苓终于停止了咬他的嘴唇,二人短暂分开,都轻轻喘着气。

    “狗子。”少女的双手环住了少年的腰:“我不是一个轻易愿意下保证的人,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知道。

    “如果圣诞夜,那个……那个什么神父,真的能帮我解决……魔鬼?

    “即使共生消失了,我,我不能和你随便许诺天长地久,但至少,我一定会继续认真和你再交往下去。

    “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