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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铮铮的计划,已是商量好的,只是事到临前,却又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儿子已经封了郡王,哪怕就这样下去,安安稳稳的,自己的下半生也是有着落的。可是每当看到静香院的那对母子,那风光得意的劲头,她的心中,又如百虫啮咬一般,终于那点子犹豫的念头,再也敌不过心内快要发了狂的嫉恨——

    何况还有铮铮!

    于氏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小瓶子,那素白的瓶子普普通通,放在手上,甚至都没什么分量,但她却觉得快要拿不住了。

    “放心吧,”铮铮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这是北边来的药,很是珍贵呢!”见于氏不解,解释道,“它不会致命,只是让服下的人身体虚弱,重则瘫痪,轻则卧床长病,而且——”她拖长了声音,“此物最妙的是,将它放入水中,便无色无息,即便是事后查那剩水,也是察觉不到的。”

    于氏心跳的咚咚的,攥紧了掌中之物,却有些抖。

    铮铮见状,微凑上了前,“这不是合了姐姐的心意?”见她游移的目光还有些不确定,便起身叹道,“姐姐终究是良心人,做不得这种事的。”

    于氏勉强笑了一下,想找回些气势,她还想谈条件,“那一位,你我都是看不上眼的,”说着摊开手掌,瞅着那瓶子继续道,“总不能,只让我一人担这事吧?”

    铮铮冷笑一声,声音里透出几分冰凉,“姐姐这话便错了。当初,是你问的我,有没有稳妥之物,好成你那大事,”她把“你”字咬的很重,“我也不瞒姐姐,对于她,我历来是讨厌的,只不过我又没有已当了郡王的儿子,对王爷,”顿了一下,低了下去,“也已是死了心的。”

    说罢转过头,也向于氏摊开了手掌,“姐姐如果不需要,便把它还了我吧。”

    于氏忙握回手掌,铮铮隐过脸上冷笑,又柔声道,“用与不用,都在姐姐,”轻叹一口,“若我是姐姐,也不得不为子女考虑呢!”

    中秋将至,这日郑氏将几人召集了来,商议赏月之事。她先开口,“今年还在孝中,估计宫里是不预备大办了,只是咱们家娘娘(指太妃)那里,定是要去的,你们也想想主意。”

    邱氏见于氏坐在那里,似有些发楞,也不像从前那样,尽想着出主意、显能耐,有些奇怪。郑氏也注意到了,问道,“于妹妹,你先说吧?”

    于氏听到叫她,方回过神,她讪讪得给自己解围,“昨晚上祉烨有些咳嗽,累了半晚……”

    郑氏讶于她的知礼,但也未怎么奇怪,又转向邱氏,和气道,“妹妹便说说吧。”

    几人商量了一时,均觉得有些难以两全,既不能办得太热闹,又不能冷却了太妃,最后,还是铮铮提议,“不如回了皇上,求个恩典,把娘娘请到咱们府内,在家里办一场,便稍热闹些,想皇上与贵妃娘娘也是不会计较的。”

    郑氏很觉有理,点点头,微笑赞道,“妹妹果然是头脑好使的,这主意好,今日我便回了王爷。”

    一下子大家都有些热闹,邱氏道,“如果行,那就是娘娘第二回到咱们家,可得好生准备!”

    子钰的目光,却从于氏游移到铮铮。相较于其他人的热闹欢庆,于氏明显是过于安静,而铮铮——子钰看向她,她正也看过来,眼中并无太多情绪,只是,子钰攒起眉头,似多了几分笃定的东西。

    有些不对!

    午后回屋,子钰越想越有些不安。她细细思量着刚才于氏与铮铮两人的表现,但还捉不住最关键的不对在哪里。

    唤过德芬,她直接问道,“你可觉得,万娘娘今日有何不同?”

    德芬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道,“今日她提了好建议,肯定很得意吧?”

    “呵,”子钰一笑,忽然灵光一现,“是了,原来是这里!”

    德芬更是奇怪,但见她皱眉沉思,也不敢打扰了,只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子钰心内万般念头飞速闪转,刚才德芬提醒的好,以往铮铮对着她,无论是有意无意,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在自己揭穿她与龚良私会之后,更是多了几分挑衅。今日她想出了好主意,受了王妃的夸赞,望着自己时,却全无了素日里得意与挑衅的气息——她的不同,便是在这里了!

    而她那身上那股子笃定的气息——子钰心内猛一跳,她跟着贵妃经了不少事,那样子的气息,现下想来,太熟悉了!每当贵妃想做何事,那副有了几分把握而又得等合适的时机时,便是这般,铮铮不如贵妃城府深沉,露出的便多些——再结合于氏今日的反常——所有的表象,都传达着同一个信息!

    子钰心内狂跳,她嘴有些干,使力压住心内的波涛,郑重对德芬道,“她两个怕是要生事了,这些日子,府内的事务,你便别管了,只给我盯死了这院子里的每个人、每项事,知道了吗?”

    德芬从未见过她如此严厉,见她面色深寒,忙跪下了,“恭人放心。”

    子钰继续,“你上次提到的小兰和小凤忠诚好用,便拨与了你,以后她两个都听你的使唤!”

    她说一句,德芬便叩头称谢一次,抬起头时,也有些激动,“恭人放心,这院子里,我定能守得固若金汤!”

    子钰听她拽词,嘴里含了一点笑,掐指一算,“离中秋还有二十余天,找个理由,n儿不要每日里进学去了,我要带在身边。”

    “是!”

    德芬见子钰半晌无话,悄悄抬起头,她的脸色冷凝,但眉眼嘴角,却异常得坚定。

    晚间青廷未来,子钰让德芬杜兰都下去,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心内还有些涌动。德芬是明说了的,杜兰虽未明讲,但也有了察觉,子钰在她们面前,必得维持了一派镇定。然则当这满室只余下自己一人时,她终于可以卸下一些冷静。

    已入了秋,天早有了一些凉意,但脊背上却时时窜上一些冷汗。自己还是紧张的,她苦笑,而且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但这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以前,她更多的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在别人的主导的戏里,扮演一个角色,哪怕最终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效果,也并不是由的自己。

    而这一回,她终于也可以做那背后之人,主动把握一些事情了!

    子钰忆起以前,贵妃在事情发生之前那紧张而兴奋的样子,自己当时还真不能理解,甚至看着都替她累,好奇为何她竟愿意冒险去做一些可能会戕害自身的事。可现在,她缓缓摊开自己的掌心,又慢慢攥紧,当你拥有了一定资本时,富贵,当真是险中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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