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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驾到!”

    一声长长地嚷声悠悠扬扬地传入房间内,依在床檐边守着韩谨的赵蜀风浑然一怔,他眉心不由地一紧,那双忧郁的眼眸也随之炯然有神,却多了几分警惕与敌意。

    赵蜀风垂眸睨望了韩谨一眼,见她仍紧皱眉头痛苦的难以形容的模样,赵蜀风的心紧紧一揪,却又不舍离开的从她身边缓缓站起身来。

    站在床边,赵蜀风整了整身上的衣装,接着随手一挥,薄纱帐帘瞬间倾斜而下把韩谨的身影挡在了帐帘内,他没有出门迎接赵义云,只是走去书桌边坐下,顺手又从书桌上拿了本书翻了翻。

    “大王!”

    候在门外的伺女们纷纷行礼,却未闻赵义云的回应,只闻几转仓促的脚步声进了房间,赵蜀风稍稍抬眸一睇,见赵义云急如烽火往里屋来。

    赵义云一脸紧张的走进里屋,见床边无人守候,那薄纱帐帘内却隐隐显出韩谨微微颤动的身影,他亦是加快脚步走上前去猛然掀开薄纱帐帘,一张处于水深火热中挣扎着的脸顿时显入他眼底,赵义云的心猛地一紧,随即坐去床边,伸手抓过韩谨的手,唤道:“楚姬,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孤看你来了!”

    见此一幕,赵蜀风眸中不由的染上了一抹怒意,他紧盯着赵义云的举动,双眸愈渐阴寒,也逐渐蒙上了一层杀气。突然砰地一声,赵蜀风把手中的书重重往书桌上一摔,厚厚的书本随着他的力道翻落在地,书页一阵啪啦啪啦的响声之后,一张纸片忽地从书页中飞出,趁着微微的风平平的吹落在赵蜀风脚边。

    突然安静的房间内发出的那声书摔地的声响,亦是让赵义云赫然一惊,他抓着韩谨的手骤然一紧,错愕中他扭转过头往声音传来处寻望,却见赵蜀风满面杀气立在书桌旁,微迷双眼直直的盯着他与韩谨之间的距离,那双狭长的邪魔黑瞳内蓄满暴戾之气,辐散出慑人的魄力。而他那双紧握成拳的双手也在隐隐颤抖,彷佛怨恨已积满身心、一触即发。

    见状,赵义云浑然察觉到自己过火的举动,他从容不迫的收回手,随即站起身。赵义云有些尴尬的站在床边,他低头稍做思索,忽而抿了抿双唇,便向赵蜀风走了过去。

    走到赵蜀风面前,赵义云先弯腰拣起了地上的书,稍稍拍了拍书皮上的灰,便把书端正的放在桌脚,随即赵义云靠近赵蜀风,伸手抓了抓赵蜀风紧握成拳的手,轻声说道:“蜀风,一直以来我都想跟你好好谈谈,可一直都没有机会,今日我想以哥哥的身份,好好跟你谈谈,行吗?”

    赵义云试探地说了几句话,见赵蜀风没有回应,他便弯了弯嘴角表示欣慰的转了身,随即向候在门外的玉戈嘱咐道:“玉戈,孤与晋王有几句话要说,就由你先安排御医们帮荣国夫人诊治。”

    “是,奴才遵命!”玉戈闻声,不慌不忙得领着御医一一进了房间。

    此刻赵蜀风僵硬的身体丝毫没有放松,他双目窘窘紧盯着却又显得忧愁,赵义云转身向赵蜀风做了请的姿势,便先行走出了房间,然而一向不屑一顾的赵蜀风竟然也紧跟了去。

    一前一后,走到一处假山环绕的雅亭处,两人上了几节台阶进了雅亭,便各自面朝一方、背影相对的立在亭中。

    轻风拂过,衣衫微微颤动,两张无相似之处的脸上表情却有相似,相互背对着沉默了许久……

    “蜀风,你还记得小时候么?”赵义云缓缓侧过脸,淡淡地抬眸睨了赵蜀风一眼,他说着走去与赵蜀风并肩而立,接着又说:“父王只有我与你两个儿子,你比我略小两岁,从小我们就玩在一起。那时我对你好,因为你是我弟弟,如今你仍是我弟弟,变的只是身份与地位,而我对你的兄弟情意亦不会因环境的变化而改变的。”

    “你为何跟我说这些?”赵蜀风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语气仍十分阴冷,他很不屑的侧过身有意的避开赵义云的目光。

    对赵义云,赵蜀风如今多了几分提防,再没有童年般的信任,可能很多事早已把他们远远隔开了吧!至少已回不到从前那般。

    “你是否一直都在怪我削弱了你在军营中的兵权?可是你要明白你自己的性子!”赵义云语重心长地说着扭正脸面,抬眸凝望向远处,不料赵蜀风却冷哼一声,他冷眉一挑,鄙视地说道:“你叫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些?是否还想让我继续把你当神一样的崇拜着,然后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向你双手奉上?如果真是如此,那你这次失策了,我不会再被你软弱的外表所蒙骗。”赵蜀风厉声厉色说了几句便要往雅亭外去,他走了几步,忽地顿住了脚步回身又说道:“权力、地位我都可以让给你,但是有一样,我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即便兄弟反目成仇,我也再所不辞。”一番挑衅的话之后,赵蜀风拂了拂衣袖,便踏出了凉亭。

    见状,赵义云忙追道:“蜀风等等,你悟错了我的意思,在听我说几句。”听闻赵义云的请求,赵蜀风倒也给面子,他又转身返回了凉亭,可他却冷声道:“好啊!我就再听你狡辩几句。”冷冷一言之后,赵蜀风弯嘴邪肆一笑。

    又得了机会,赵义云自是得好好把握,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便道:“你对楚姬的心思,我怎会不明白,一直以来我也都在劝她回你的身边,可是我们又有谁站在她的立场为她想过。我知道你爱她,可是你的这种爱的方式压迫的她喘不过气,更让她感到害怕,所以她挣扎、也就千方百计想逃开你的怀抱。唉~”赵义云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张温文得脸上显出几分无奈,明亮的双眸也逐渐黯淡无光,他垂下脸,避开赵蜀风的目光,又道:“你一直在用你的强权、霸道的只想着要怎么去征服她,可你从没想过你的这种手段是否会伤害她,你一次次的让她生不如死,一次次的把痛苦、压力加注在她的身上,不给她自由,也不让她有自我,你说她这样跟畜生有什么两样?”赵义云越说心越难过,那颗心也感到疼痛不已,想起韩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更是感到无助与自责。

    若他不把她带回北赵,她便不会变成这样,更不会被赵蜀风虐待成这般,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有私心,而如今只要她能完好的醒来,不管她将来会在谁的身边,只要她活的开心自在,他也就别无所求了。

    两人的身影都显得无助,而赵蜀风亦是一脸苦涩,那股傲气也已在无形中散去,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像是在自我反省般沈静在自己制造的痛苦中,此刻他又闻赵义云道:“蜀风,她只是个女人,一个要男人体贴呵护的女人,而你始终忘了这一点。也许你会认为我对她有心思,没错,我的确很仰慕她,因为她真的是个我从未见过的奇女子,不管是她的才学,还是她的坚强与善良,都是深深吸引我的地方。可能,我这么说你会觉得不悦,但是,我还是得说如果你再不好好珍惜她,我会有所行动的。”

    “哈哈!”听完赵义云的那番话,赵蜀风突然仰头一阵狂笑,之后他便无力地走下凉亭的台阶。

    苍白的指节在赵蜀风的衣袖中微微颤抖,他彷佛在强忍着如暴风雨侵袭而的苦楚,轻风吹拂着垂挂在他两旁的发丝,带动着一波波悲伤。

    “如果想要得到她的心,就要给她自由!”最后赵义云又奉劝了一句,就这样赵义云站在凉亭中凝望着赵蜀风愈渐远去的身影。

    赵义云没有再去韩谨卧房,他直接从雅亭出了荣国府,但是他却感到很欣慰,因为他已能够正面面对自己的心,至少他给了自己一次会,也给了赵蜀风一次机会,不管最后会是怎样,至少他已做出了努力。

    韩谨的卧房处仍有御医出入不断,他们有的在门外讨论着诊治方案,有人仍继续进入房间给韩谨诊脉检查病况,而他们每个人脸上也都带着愁容,对于韩谨的病情她们大多摇头无策,只有几人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分析着病因与病况。

    “晋王!”

    御医们见赵蜀风从一处走来,纷纷行礼问候,可赵蜀风却似游魂般对他们不理也不采,直接浑浑噩噩的走进了房间。

    此刻赵蜀风脑子里反反复覆全都是赵义云刚才所说的话,那些话让他更迷失了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而每件事他都未曾想过会对她带来多大的伤害,其实,他很清楚,每次他伤害她,他都未感到过快乐,反而在苦海中越陷越深。

    本以为自己省悟了,没想到只是表面的觉醒,而从未领悟到自己真正错在了哪里,今日赵义云的那番话才真正的点醒了他。

    赵蜀风渐渐走出迷茫,他坐在书桌边,抬起带着悔恨的脸,那双已变的清澈的眼眸睇望向了薄纱帐内,见韩谨一动不动的身影,赵蜀风再次陷入在了恐惧中,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得此重病,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的非人对待,所以她才会因小小的风寒而昏迷不醒,也失去了生存意念?若真是这样,那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自责,已无法表达赵蜀风此刻的心情,他只盼着她能赶快醒来,让她再给他一次赎罪的机会。

    “唉~悔不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