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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论,费潜觉得自己对子宁的感情不是男女之间的喜爱,更像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毕竟,虽然他七岁的壳子里住着一个两辈子加起来三十七岁的老男人,子宁却真真正正只有八岁,如果这种感情变味了,那他不就成了“炼铜术士”?费潜自认不是君子,可也还算正经人。

可是脑海里一想到别的翩翩少年英姿勃发,表现出众,把自己给比下去了,费潜就心慌得很——万一那样一个家伙发现了子宁的天生丽质,跑来献媚怎么办?子宁还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万一被蛊惑了,心动了,怎么办?

不行!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比下去,这不是男女之情,这是哥哥对妹妹的保护,防止被渣男欺骗感情!看在是禄父的主场,让他三分,其他人一个也别想在老子面前出风头!

“兄长,那边那位是哪家公子?”费潜暗暗捏着拳头,冷冷横了那边的少年一眼。

那少年见子宁被费潜藏到身后,还对他比划不知其意的手势,似乎恼怒,反过来做了个挑衅的动作,让费潜更加窝火。

“哦,那是大伯的幼子,名旦,说来当与我兄弟相称的,”禄父瞄了一眼费潜,发现他变了个人似的,原本兴趣缺缺,没精打采,现在却好像随时会跳起来找人掐架,不由暗笑,“无疾,你可小心些,旦长你几岁,也是有些武艺的,你未必是敌手哦。”

和禄父是堂兄弟,那就是也姓子,子旦?子弹?什么鬼名字!话说既然如此他不是也和子宁是没出三代的亲戚吗?发什么色心啊!……不过好像这时候并没有人太在意近亲结婚,反而挺喜欢亲上加亲?

“兄长放心,无疾会留心的。”费潜冷笑着搓了搓手。

谁像你们这些莽夫一样,遇事就要武力解决?这个叫“蛋”的要是老实还好,敢不知进退,想收拾他有的是办法。费潜一脸阴险,脑海中闪过一句经典台子,“我有九种办法弄死他,九种!”

知道费潜对自己堂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禄父促狭地笑着,命御者紧赶了两鞭子,往前面去了。

两道之外的那辆马车上,微子旦,或者叫子旦,望着扬长而去的王子车架,不知为何,他的视线并没有在子宁身上多加停留。而是望着着禄父,以及费潜的背影,眼底掠过几分怨愤,几分嫉妒。

子旦手指抚上腰间的长弓箭囊,这是他为了今日特意打造的,弓强箭利。

……

行车三四个时辰,长长的队伍才抵达了猎场,地在大河之北,太行山麓。莽莽山野物产丰茂,随意望去,便可见野兔雉鸡之类的小动物在雪地上乱跑,见了人也不甚恐惧,跑出几十米远竟还停下,回头看看这一大群“两脚兽”在做什么。

性子欢脱的少年们等不及君王发令,家中长辈允许,就杀了出去,挥舞着短剑,高举着长弓,追着兔子野鸡四处乱跑。其中不乏一些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坐在车架上还有模有样的,一开始舞刀弄枪的疯跑,哪里还分得清哪个是哪个,全是皮猴子。

“子宁,不去和他们玩一会?”费潜抄着手,“慈祥”地望着这些年轻人,将一张短弓递给子宁。

“我才不要和他们玩闹,轻浮无知。”子宁学着费潜的样子,对那些贵族子弟比划着了一个友好手势,十分鄙夷。转头望向费潜,却变得一脸仰慕……无疾哥哥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父辈看着儿子一样。

虽然有些羞耻,不过在子宁倾慕的仰望下,费潜心里还是难免沾沾自喜,收获迷妹的感觉,有点爽。

“不许学我做这个手势。”费潜笑着把子宁的削葱根似的中指按了下去。

子宁顺势握住了费潜的手,蹦蹦跳跳地拉着他下车,难得外出,又没有长辈在身边看着,天性解放了似的,变得欢快活泼了许多,不像印象中的她那么规矩端庄。费潜却觉得子宁这般模样才更加顺眼,这才是小女孩该有的心性。

禄父也斜着费潜和子宁牵在一起的手,撇撇嘴,一脸酸溜溜地嘀咕着,拿起武器跟着下车,心里暗暗发誓,要趁此机会寻一良人。

在一个背风的小山谷处,帝辛下令安营扎寨,各家奴仆紧锣密鼓地清理积雪,打桩立帐,很快就建起一片营帐,又伐薪捡柴准备篝火。

火点起来了,费潜凑上去烤了烤,反倒更难受了,冻得通红的耳朵很痒。

子宁发现,阻止了费潜挠耳朵的举动,贴心的搓搓小手,呵了两口气,拢在费潜耳朵上,微凉中带着几分暖意,小手软软的,好生舒服。

“哥哥为何不戴帽子?”子宁关切道,伸手摘下自己戴着的狐皮帽子,想给费潜带上。

“不用不用,其实我带了帽子出来,只是……”费潜讪讪一笑,从行囊中取出一顶棕黄相间的皮帽子来,咬牙切齿,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似的,往头上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