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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修永被拽得一懵,他也没料想到看着柔弱的少女竟有这么大的力气,把自己这个八尺男儿一下子拉走了。

    他理了理衣服,明知故问道:“顼之是怎么了?”

    苏卿尘鹿眼一瞪:“我在问你话呢,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大喊非礼了!”

    廖修永可不敢得罪眼前这尊大佛,他忙道:“我说我说,不过你可别告诉顼之是我说的。”

    “我知道,你快说。”

    “顼之今晚明面上是要夜袭叛军,实则要暗度陈仓,驾车去广州与那里的部队会和。要不是广州总督只认顼之一人,他也不用冒着风险只身前往广州。你不知道在黑市上,顼之的人头可值三万两黄金。”

    刚刚还在放晴的天上突然笼起了一层乌云,几滴小雨瞬间落下,而且有种愈演愈烈的架势。

    苏卿尘神色一暗,她猛然想到季顼在原书里的结局就是死在一个暴雨交加的夜晚。

    若按照时间进度来算……岂不就是最近?

    苏卿尘脚下一软,差点没站住,她脸色惨白地看向廖修永:“季顼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戌时。”

    阵前一声令下,五千虎威军如猛虎出山一般,迎着暴雨启程夜袭叛军。

    轰隆一声雷鸣,天空宛如炸开一般,暴雨好似也顺着那个窟窿倾盆而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在营地后身,一辆马车早早地等在了去往广州的土路上。硬实的土路早已在暴雨的洗刷下变得泥泞不堪,在树下的黑马也被淋漓的雨惹得烦心,不住地掀起马蹄。

    季顼掐算着时间,等到大军远去,他才披着蓑衣带着草帽一身黑衣匆匆而来。

    车夫早已等候多时,见季顼走了过来,他立即跳下马车,拿出轿凳放在季顼脚下。

    车夫身穿厚雨衣围到了脸上,头戴蓑帽,叫人看着身形有些臃肿。

    季顼扫量了他一眼,并未多言,直接踩着凳子上轿。

    “走吧。”季顼坐进马车里下令道。

    话音刚落,一声鞭响就抽在黑马身上,马闷声一鸣,抬蹄便跑。

    起步太快,季顼险些撞到横梁上,他出声道:“慢一些。”

    车夫没有答话,但能明显感到车平稳了很多。

    暴雨依旧倾盆而下,雨水卷着冷风吹开了车里的门帘,露出了车夫臃肿的背影。

    季顼调稳呼吸,双眼盯着那个背影,右手按在身后的龙牙刀上。

    车沿路赶了十几公里,走到了山腰的险路处。雨越下越小了,天也渐渐地黑了起来。

    风声减弱,月光熹微,一路上安静地要命,连声鸟鸣都听不见。

    此去广州不眠不休也要跑上三天,这三天时间足够扭转战局。

    季顼微微掀开窗上的帘子,从这零星的月光下看向周遭的密林。一阵风过,树叶扑索索地飘着卷着几滴雨水。

    可空气之中,弥漫着隐隐地血腥。

    季顼神色一凛,他竖起耳细听风声,一丝极细弓弦之声“啪”地一下打破了这虚伪的宁静。

    “往崖上跑!”季顼瞬间喊道。

    车夫鼓足了力气抽着鞭子,手里捏着缰绳丝毫不敢放松。

    霎时,路旁的树上站起两排黑衣人,举着弓直对着马车,箭矢如细雨一般从天而降,仿佛瞬间就要淹没这辆马车。

    说时迟那时快,季顼长臂一揽将车夫卷进车内,蓑帽应声而落,一张俏脸惨白。

    “苏卿尘!”季顼虽然隐约猜到了,但当亲眼看见车夫就是苏卿尘的时候,仍是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王爷……”苏卿尘下意识地提嘴一笑,可箭雨声猝然劈头盖脸地钉在车架上。

    前行的黑马突然一声嚎叫,马车开始不走直线,硌上了几块巨石之后摇摇欲坠。

    季顼稳住身形,往外一抬眼,只见眼前就是断崖,登时神色一紧。

    马车外全是追兵,冒出头来就会被万箭穿心,可要是不逃出去,离坠崖仅剩咫尺!

    电光火石之间,季顼做好了打算,他把苏卿尘的头护在胸前,极快且清晰的把自己的计划和盘而出:“等安全了,拿着我的玉佩往南走,到了韶关后有人接应。告诉他们桓瑜的亲卫已经往京城去了,他们不会为难你,记住了吗?”

    苏卿尘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有种这是季顼最后一次和她说话的预感,她慌乱地抬起眼看向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季顼的嘴角微微抬起,眼睛亮得出奇,这张总是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温柔和眷恋。

    苏卿尘不敢眨眼,怕这柔情稍纵即逝,更怕眼前这人为了保护自己做出什么傻事。

    她一向是想活下去的,但活下去的代价是牺牲季顼,她不知为何不敢往下想了。

    车离崖边越来越近,季顼护紧了苏卿尘,很再想听听她的声音,便催促她回答:“记住了没有?”

    话音未落,怀中少女突然伸出手捧住他的脸,唇上一热,他的心骤然一紧,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这美好,马车就猝然悬空“噗通”几声,沿着崖壁滚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