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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又渐渐趋于停滞。

    明日,是她这样沉睡的第十年。

    原来转眼间已经过了十年了。十年间,她立在这方冰棺中,再也未能转醒。那些她醒着的时候的记忆,都已遥远得像是前世的事情,可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纵然如此,他还是试着唤了她一声:“阑阑。”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他苦笑着叹出一口气。时间未到,她怎么可能醒来。

    他抬起手,一缕血色神光现出,风一般钻入她的心口,光华忽显,再渐渐黯下去。

    “国相十年如一日为国君献上神血,只求国君苏醒,深情至此,当真令我好生感动呢……呵呵……”

    周围并没有他人,耳边却忽然响起低沉诡异的声音。他眉峰一凝,双手垂下,灵气自袖中攒聚,神力萦绕身周:“阴魂不散。”

    一缕黑雾在半空悠悠显现,声音轻佻无比:“呵,十年前国相曾向我求取神血,许诺以神血救治国君后,献上所有华胥国人为祭……不知国相可还记得?”

    他手中灵气渐渐缓下,唇角悄然一勾:“本座当然记得,魔神神上。本座乃华胥上神后裔,自然不会如你们魔界中人那般背信弃义。”

    平白被骂,魔神并不气恼,话中仍然带着笑意:“国相记得便好。舍一国而保一人,这还真是一段情长佳话啊,呵呵……”

    声音逐渐远去,半空中漂浮的黑雾也逐渐消失。

    他嘴边的笑意也逐渐敛下,神色平静,波澜不起。凝着眼前宛如熟睡的女子,他的话有如叹息。

    “这真的……是你的愿望么?”

    沉默的回答。

    ……

    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她,是在她十岁的宫宴上。

    华胥国以承袭华胥上神血脉的多少为尊卑,他是国相长子,血脉为次,注定是未来的国相;她是华胥公主,血脉为嫡,注定是未来的国君。自他出生起就注定了,他将是她的左右手,辅佐她,唯她是从。

    所以那次他们在宴席上相见并不巧合,甚至可以说是有意的安排。

    她自小就被当做国储看待,事事礼数、事事周全、事事精到。那一日相处令他头疼不已,譬如说,他因饿慌,悄悄在正式开宴前偷吃了块糕点,被她一眼发现,而后她将他拉到僻静的树下正色道:“远之,父王和国相尚未动箸,你怎能如此不知礼数?”劈头盖脸一堆道理。

    再譬如,宴席毕后他想带她去四处玩玩,可无论走到何处她都将策论带着,时时研读。

    再譬如,他为吸引她注意,在她面前学着继位国相的礼仪单膝跪地,右手抚胸,慷慨陈词表达自己对华胥国的忠心,然后被果断冷不丁泼了盆凉水:“有这闲情,不如多读几本书籍,你将来可是国相。”

    不过还好,到底在讲完道理后她悄悄塞给他几个零嘴,到底在看策论的空隙里她陪她上捉鸟蛋下摸小鱼,到底在他单膝跪地时,她脸色很是红了一会。

    或许起初并不十分美好,但这一场细水长流,让人心安。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自那之后,他可随意出入宫城,伴她学习起居。她耐得住,他却耐不住,不出三日,她被他哄着拐出了宫城。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仆从陪同出宫,难免害怕怯步。他笑嘻嘻地将脸已红透的她打横抱起:“你想去哪玩?”

    她嗔斥,袖子捂住脸颊:“你快放我下来!这样子成、成何体统?”

    美人在怀,断然没有再放下的道理。他两手将她揣好,一溜烟跑得飞快。

    “你放我下来!”

    “我就不放,你咬我啊~——哎哟!”

    他果断被咬了一口。

    他疼得呲牙咧嘴,手臂却仍不放,一路小跑抱她到了零嘴小店,点了几份,才将她放在长凳上。

    她狠狠甩过头去,不论他怎样拿手晃悠她都不理。

    “别生气了好不好?是我的错,你咬我我也不计较,要不你再咬一口,好不好嘛小阑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