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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间充盈着灵气,修真界的灵气要比人界更磅礴、纯粹。

    灵族的功法需引灵力灌注脊骨,储存于灵脉,日夜伐经洗髓,锻造出灵体,过程不可谓不疼。墨孤青不怕疼,但他幼时也不甚用功,因为他不爱研读功法,嫌枯燥。那时他的发尾还和他老爹的一样乌黑。然而,老爹寿终正寝,他遵循遗愿到人界颠沛流离,他被迫练习学有所成,头发绿了。如果换成人间的说法,大概叫头发白了。

    他正在闭目打坐。修真界的功法与灵族的功法有许多相通之处,依照储物袋里的入门心法,要先让身体吸收灵气,蕴进丹田,再操纵它们流通经脉,这过程他信手拈来,还有空担心头发会不会更绿。待再睁眼,他只觉浑身脉络舒通,身轻如燕,识海也清明不少。

    筑基中期,还算厉害。

    他仰头,对敞开的窗户道:“待在外面吃竹子吗?进来吧。”

    很快,一个白色身影翻了进来,月光下那身衣服漾着浅浅的金光。方炽生得好,穿红衬得他是意气风发少年郎,穿白就见他丰神俊逸、朗目疏眉,那双眼睛乌黑发亮似盛着星河。

    方炽夸过墨孤青好看。墨孤青也于河边窥水镜自视过,他眉目如画,唇色薄红,自有山水间涵养成的风骨,当得起君子如玉清雅出尘一言。但他天生反骨,向往锋利如剑,像方炽这种硬朗端方,更为他所偏爱。

    “帅吧。”注意到墨孤青的目光,方炽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他那及腰的马尾一晃,额前卷翘的碎发一扬,墨孤青不假思索:“帅。”

    墨孤青答得太快,方炽一时愣住,静默蔓延,他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怦咚”“怦咚”在跳。

    他想问,不知自己这份帅气,可入得了眼前这谪仙人的眼?

    潜意识却在束缚他,让他觉得问出来有点奇怪。

    方炽不接话,墨孤青略坐不住,闲扯道:“你会御剑了。”

    “厉害,教教我。”

    “剑峰到竹峰的路,好飞吗?”

    墨孤青在问,方炽在听,后者一步一步靠近床榻,直至双手撑着床板,俯身把前者压得仰躺,脊背都快贴到平铺的软被。

    昭吟和墨孤青的确有缘。他门下亲传弟子的衣服与墨孤青奇搭,左半边腰封之下生修竹,下摆罩纱,纱面点缀墨绿色的竹叶,好似自然飘落下来。墨孤青的头发很密,用玉冠紧紧束住,发丝如同生意盎然的柔软树枝从其间冒出,苍翠的尾端打着卷。

    让人想起月宫上长的琼树,雾云里生的青竹。

    墨孤青隐隐感到不对,往后缩的同时推他,见他不动,问:“你做什么?”

    方炽伸手捏他脸:“白天的事没完。”

    墨孤青被捏得有点疼,方炽下手竟没个轻重,他一掌拍开,道:“玩笑话,方兄,别在意。”

    方炽看了看被拍开的手,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叫我方炽。”说完不等墨孤青反应,倾身压上,逮着墨孤青的脸捏。墨孤青又摆头又伸手推拒,还抬膝盖撞他,方炽却像动了真格一般,力道惊人,纠缠着他不放。

    他们一直从床边斗到床里面,整齐的被子都弄得一团乱。休战时刻,墨孤青推方炽的肩,有点不舒服。“方炽,离远点。”方炽埋在他颈边,喷洒滚烫的呼吸。墨孤青又动了动,肯定道:“离远点,赤星抵到我了。”

    方炽的剑别在左腰,剑鞘漆黑,红玉镶嵌在剑柄中心,十分显眼。墨孤青记得它会发烫。方炽却闷闷道:“不是赤星。”

    墨孤青迟疑,掰方炽的脸来看,那双盛着星河的眼布满迷茫,胸膛震动呼吸的幅度很大。这嫩小子不懂,墨孤青懂,他不是没看过这种话本。方炽的脸很适合扮无辜,墨孤青十分温柔地抹去他两边眼角的泪滴,然后推他起来,抬脚就是一记猛踹。

    这一踹用了灵力,方炽滚到地下,脸痛苦地皱成一团。他捂着下腹,心里狂念自己是筑基中期,这一脚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