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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漫无目的地在京城上空游荡,吹过树梢枝头,带下片片黄叶,随着时间推移,天越晚就越凉。

    书房中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事情也得以商议清楚。亥时初,裴钰提出告辞,带着他的贴身侍卫离开。

    他走后,楚墨尧一个人在书房内静坐了一刻钟时间,消化今夜得到的消息。

    正如老师所言,不管今后要去哪里,都要沉得住气,踏踏实实在任期三年中做出政绩,三年后他在朝堂的地位也就算是稳固了,升迁便成了顺其自然之事。

    而且,图县的历练与蜀州境况完全不同,于他个人来说,无疑是个大挑战。

    既然是挑战,那风险与收获并存,部分计划就得做出改变,比如暂且不能带着家人前往。

    “姐夫,你忙完了吗?热水已经烧好,先沐浴吧!”温澈看见裴钰离开,又等了一小段时间都没见楚墨尧出来,还以为被什么棘手之事绊住了,“在路上跑了三个月,早点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做吧!”

    “离家前我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好你,你不要再磨蹭了,早点歇息。”

    温澈不见人出来,就忍不住操心,碎碎念,楚墨尧还没什么反应,小七倒是先受不了了,干脆放下手中活,敲响了书房门。

    “大哥,你快些,阿澈念得我头疼。”

    这句半抱怨的话一出,立马引来温澈的不满,“我为你们操碎了心,你们竟然还嫌弃我?”

    “不是嫌弃,就是……”小七解释的话还未说话,门就由内打开,露出楚墨尧满是疲惫的脸,两人都默契地闭了嘴。

    夜渐深,烛火忽明忽暗,楚墨尧平躺在榻上,四周萦绕一股凉气。

    先前在路上奔波没太大感觉,如今停下来反而有些不太习惯,想媳妇了。

    长夜漫漫,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楚墨尧也渐渐入了梦。

    ……

    圣上统管全国大事,日理万机,鲜少有空闲时间,楚墨尧的任免文书也因此一直被压着,入京第六日才得召见。

    按理说,文书走吏部流程很快就能下发,他一个小小县令,没有面圣的资格。

    皆因楚墨尧是一甲探花,还是圣上登基后遇到的第一个一甲进士主动要求外放的人。圣上本就对他有点印象,加之这三年来,时常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就是想忘记都难。

    御书房门口,楚墨尧始终低着头耐心等候通传。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双腿发僵才听守门的小公公让他进去。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圣上心中好奇,想看看这个探花郎经过三年的辛苦操劳,有什么变化。

    嗯,沉稳了,也更加壮实,依旧英俊挺拔,就是黑了点。

    见了人,圣上又随口问了几句任上的事便放楚墨尧离去。

    当日下午,吏部的任职文书下达楚宅。

    前探花郎从图县回来,连升六级,还得圣上召见,各种消息瞬间传遍京城,观望的人也纷纷动了起来。

    虽说去的是蜀州,但是楚墨尧身后有老师林嵩林大人指点,又有长宁侯世子这个朋友,京城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里的人最会看风向了。

    楚墨尧心如明镜,并没有沉溺于这种虚假社交,歇了一日便直接离京,奔赴蜀州任上。

    裴钰不放心他的安危,又安排了侍卫护他南下,顺便镇镇场子。

    “这两封信,拿给驿站主事帮忙寄出去。”

    一封是送往蜀州董浔手中,一封送回图县家人手中。

    “姐夫,真的不接姐姐他们过蜀州吗?”温澈总觉得不太好,一家人就应该在一块相互帮衬。

    “蜀州民风彪悍,不太平静,我们得先去看看,将所有情况摸清楚,其他事等站稳脚跟再说。而且团团未满三岁,恐禁不起长途奔波。”楚墨尧不愿意让身边人冒险。

    温澈听了这个解释,倒也能够理解,点点头就去寄信件了。

    从京城到蜀州,同样也花了三个月,他们到达蜀州时离年关还有三日左右,来不及买宅子,只能暂住于府衙后院。

    府衙因前知府的特殊情况,已提前放年假,并没有人在,交接文书、未处理的公务在案头堆积如山,直接将楚墨尧三人镇在原地,同知乔恩之尴尬地站在原地,顶着两个黑眼圈笑得牵强。

    “他娘的,怎么积压了这么多,先前的知府都不做事的吗?”

    温澈一脸气愤,忍不住爆粗口,带着怒意的目光看向乔大人,却见其迅速点了点头,还以一种遇上知音的目光回望过来,使得温澈未骂出口的话堵在喉咙,出不来也咽不下去,难受得紧。

    良久,才重新憋出几个字:“尸位素餐,狗官。”

    乔大人的笑容越发尴尬了,他也是刚到蜀州上任,因距离较近,他比楚墨尧他们提前了两个月到任。

    这两个月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炼狱,每天睡眠两个时辰,余下时间一头扎进公事之中,吃饭不规律,这腹部总隐隐作痛,加之堆积的公务中有不少棘手事,他最终连睡觉的两个时辰都不能停歇,梦里也被公务缠绕,日夜盼着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能早日过来。

    “唉,小公子所言极是,这蜀州问题多得是,规矩还不如一个小县衙,唉!”